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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谭


第三夜机械装置之泪

宇宙的空间,是一个黑暗的世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它
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但是人类就是生活於追逐的时间之中,凭着
时光的流逝,来衡量自己的行动。

因为地球与月面居住都市─月球群体区的天体运行节奏有异,
因为要在地球与月球之间来回穿梭之故,於是便将地球的标准时订
为基准,如此便可区分出白天夜晚了。

我的钟,现在正指着深夜两点。我两手握着方向盘,正开着车
子。车窗外的景色,是一副被雨淋湿的深夜繁华街道,霓虹灯的广
告牌辉煌闪耀着,打者伞的男男女女们,脚步蹒跚地在徘徊着。而
我的後面─客人座位上,有一位女性正坐在那儿。

是一位年轻的女性,眼睛及鼻子的轮廓极为清楚,娇小的脸,
可以说是属於很匀称的类型,与时尚模特儿没有什麽两样,是一位
美丽的女性。事实上,我猜想她一定是模特儿。

虽然她的美貌及身材是如此罕见,可是对我来说,已经没任何
事能唤起我的兴趣及感叹了。

我是一个司机,而她,不过是一位乘客罢了。不用说,如果是
以前的我,事情一定不会只有如此而己。

对於金钱与女人方面,什麽操守也没有的我是同事们背地里指
指点点的对象。是的,如果是半年前的我,在面对着後座上搭乘的
美女,业务上的伦理观念早就抛进垃圾箱内,大概就会嘴说手动地
向对方展开求爱的攻势吧!

而且,在目的地到达之前,的确有相当大的机率,能与对方营
建起极为亲密的关系。在过去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现在的我却大大不同了,曾经在面对女性时的那一份热
情与冲劲,也不知为了什麽,再也涌现不起来了。连我自己也无法
相信,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损伤。

我,就这样沈默地、安静地继续开着车。车窗外,微微可以听
见深夜街头的暄嚣声。

「司机先生相当安静呢!」背後的女性开口说道。

大概是从开始开车到现在,约经过十分钟左右吧!这段时间我
一直没说过任何话。

「嗯、因为我不太爱说话,您很无聊吗?那麽我把收音机打开
好了。」

「不用了,比起来,我想这个会有趣多了,你看!」那女子用
手指着窗外说道。

「这个,是何时的风景呢?」

「这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二十世纪後半,东京夜晚的街道吧
!」我回答。通常乘车的客人,刚开始一定会间这个问题。

「如果您介意的话,可以改变其他的景色,非洲的热带丛林,
古代罗马石造屋排列成的街道等,我们差不多都具备的。」

「不了,我并不介意,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就可以了。」

是的。这个从车窗外所映射出的景色,全都是立体影像。

事实上这辆车子┅根本就不是车子,而是一部个人用的航天飞
机,如今正航行於月球与地球之间的宇宙空间。按理说,外面的景
色永远只是一片漆黑。而这种称为计程车的穿梭机,它也没有真正
的形态,只是利用全息图装置所投影出的影像罢了。

月球是最早正式建设居住的都市。人类从移民月球开始到现在
,已经过二十多年了,从前天的报导上得知,月球的居住区人口数
己经突破五千万了。

地球上充满严重的人口过剩,环境恶化,失业率上升等等的问
题,在文字相通、追求崭新的新天地里,希望迁往月球居住的人们
,皆得按顺序等待。

在月球与地球之间来回的大型穿梭机,每天都会有好几次在太
空航空站出发及到达。但在这二十二世纪的今天,是大批的旅行者
以及贸易商,在宇宙间来回穿梭的时代。

所以对我来说,搭乘这种个人专用穿梭机的客人也有很多。如
果将它当作是从前所称的计程车公司来比喻的话,我想大概就能理
解了吧!

与定期出发的大型穿梭机时间无法配合的紧急客人、有理由要
出门与其他人会合的人就会使用这种宇宙间的「计程车」了。

也不知是谁开始觉得有趣,利用过去的计程车和现在这种穿梭
机的类似性,将这种全息图放在穿梭机上使用。因此,乘坐这种穿
梭机的乘客,便开始有了类似乘坐从前的计程车所感受到的服务。

这段期间,正是制动火箭发展一致且有良好评价的时代。而近
来,蒸汽机关车、大型帆船、人力车等这种类型的交通工具也都出
炉上市了。

我只是因为觉得有点趣味性,便将自己打扮成过去司机的样子
。所以,刚才在月球殖民区的宇宙港─航天太空站候车处载了乘客
,也就是後面这位女性。

「真没意思、什麽样的景色看了,都是假的啊!真是一点趣味
也没有!开了收音机的新闻,报导的还是原来那件事!」

「是月球的独立运动吗?」

「嗯、早就听腻了呢!」

真是这样。这几天月球殖民地的市民们,向地球争取独立的事
情演变得越来越激烈!说起来,月球上都市的居民们原来便具有开
拓的精神,他们因为以自己的双手来建造殖民地而感到自傲。想当
然尔,如此庞大的都市建筑费,皆是地球上的国家、大企业家等等
所投资的,但实际上建造都市的劳动力,以及现在致力於建设月球
上的生活,这些都是当地居民出力的。

这些居民们在殖民地生活的时候,劳动所得的物资等都得被地
球榨取极高的税金,这件事在月球引起了极为不满的呼声。要完全
脱离地球独立,这是殖民地居民势必要实现的愿望。

但是,对於地球上订定体制的一群人来说,这种事是绝对不被
允许的。所以,这几天殖民地各处频频向地球展开示威运动以及罢
工活动,而且近来月球的上层阶级,似乎也传出发生政变的传闻。
而激进的运动家之中,连反政府的恐怖份子也出现了,因而在地球
方面、殖民地方面的牺牲者也相当多。

至於针对示威运动,以武力去镇压人民的做法也使牺牲者增加
不少。我的记忆中所能想出来的事也只有这些。

「听说对殖民地发出戒严令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哪!」那女
子说道。

「啊!若真有此事,我们就丢掉饭碗,没法子生活了呀!」

事实上,这虽然是个切身的问题,但对於现在的我来说,似乎
也不在乎了。

「我们不如换个话题吧!」那女子说道。「这辆穿梭┅机吗?
到达地球的航天太空站需花费多久时间呢?我因为是初次搭乘,所
以完全不清楚。」

「咦?是第一次去地球吗?」

「嗯,因为我是月球移民区出生的第一代子孙。」

原来如此!这个女子竟是这样一个女性。

自移民区完成之後,人们生活於月球已经二十多年了,而在月
球上出生长大的人,如今就有一位出现在我面前。

从出生开始至今,一次也未踏进过地球的人,这便是纯粹的月
球市民。然而,他们也是月球独立运动发起的人。这个女子也是这
些新人类的其中之一。

「这种车子因为装置了最新式的引擎,所以一般大约在六个小
时之後就会到达地球,不过如果全力冲刺的话,大概只需花费一半
的时间,只是如此一来,价钱便需加倍。」

「只要平常的速度就可以了,因为也没什麽要紧的事要办。对
了!司机先生,那些映射出来的假景色亦或其它的,不论什麽事都
好,您能为我解说吗?」

真是意外!因为基本上,不乘坐定期穿梭接送机,而利用个人
穿梭机的这群人,大部份是倾向於不喜与他人接触的人!

「嗯,我不会介意的。」

「哗!那太好了。因为我是在月球出生,也是在月球长大的,
所以对於地球上的事,亦或外面的世界,实际上甚麽也不知道;虽
然看过、听过一些资料,但也仅止於此,更别谈和地球人说话了,
所以麻烦你了,请你在行驶的这段期间,当我说话的对象好吗?」

我点了点头,充其量不过是数小时罢了!不过因为说话的对象
是女性,我反而不知该说些什麽。若是以前的我,肯定会顺水推舟
,且滔滔不绝地向对方谈自己的事。可是之前我就说过了,现在的
我已经丧失了那样的心境与感觉了。

穿梭机已进入惯性航行的阶段,在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的范围,
只要这样放着它不管,就可以朝向目的地─地球的方向前进,因为
自动操作装置启动了的缘故,所以现在的我等於没事做。

我启动驾驶座的位置将之转往後面,於是我便与她面对面了。
为了消除她的寂寞感,我维持着窗外的景色,并解说这些夜晚街道
的事情。然後我安静的听她说话,时而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并将地
球的事一一说给她听。

从她的话中得知,其实她对於世界的事有很多是极为清楚的。
地球上的事,更是了解不少。很多事甚至是在地球上出生、成长的
我所不知道的。例如最新的流行资讯,音乐方面的题才也极为丰富
,反而我要向她请教的还更多呢!

与她谈天,我深觉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涌现出来。她能谈论
各式各样不同的话题,如音乐、戏剧、杂志等,凡是有兴趣的便会
把它记录下来等等,不知何故,这种感觉却不自觉的触动了我内心
的某个部份。为何会如此,连我自己也无法明了。

与她交谈之後,在我的记忆深处最不愿意想起的一位女子,却
在此时被这种感觉唤醒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是不是因为她说
话的言行举止,酷似一位曾经是我很熟悉的女子。於是,我便在不
知不觉中低下头且沈默不语了。

「怎麽了?有什麽事吗?」

「啊,没有,什麽事也没有!只是,听了你说的话之後,不知
为何想起了一些过去的回忆┅真是抱歉!」

「过去的回忆?我说错了什麽吗?还是我说了什麽奇怪的事?」

「啊,不是的!只是你提过你是在月球出生长大的第一代子孙。」

「咦?这有什麽不对吗?」

在这一瞬间,我不知是否应该将自己所想的事传达给她,在思
考之後,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於是,便毅然地决定将此事
和盘托出。

「事实上,我曾认识一位女子,和你一样都是第一代的子孙┅」

一直压抑在我内心的一件事,如今决定向我眼前的这位女子表
白。这个少女,是一对移民到月球的年轻夫妇所生的,她是在希望
和期待下,於月球世界上所产下的第一代子孙。

名字也因为出生地之故,将她取名为美月。她的气质让我联想
到传说中清纯高尚的月姬姑娘。由於偶然的一点小事情,於是我与
美月相识。

从地球接送乘客到月球时,降落的时间(标准时)已是深夜了
,那一天,我几乎是处於疲惫不堪的状态,所以在送走客人之後,
根本就没有力气再返回地球.於是便住宿在月球一家普通的旅馆内。

因为离睡眠时间还早,在夜空之中我抬头和望着地球时,突然
有股想拿着酒杯一口饮尽的冲动,於是便起身前往熟悉的酒吧。将
行李置於旅馆内,便动身前往酒吧,在途中,经过街边的露宿处时
,我恰巧帮了被醉汉纠缠的美月。

将纠缠不休的醉汉打飞出去後,这位少女向我道谢。不用说了
,当时的我是那种面对女子便操守尽失的男人,像帮助她这件事当
然也是别具用心的。

在这种情况下的我,在看过她的外表之後,面对她的道谢当然
感到欣喜,但与她相识之後,和从前交往的女子身上从未感受过的
爱意却在心底渐渐萌生。

於是,我与美月开始交往了。每个月我都会请假去月球,两人
趁此相见。与她交往之後,我才明了到地球上多数的女性所无法持
有的贞洁、贤淑,谦虚及温柔的性情,在她身上都能强烈的感受到
。而她,便是月球移民区的第一代子孙。

她所不明白,或者很想知道的地球上各式各样的事情,我都会
在与她相见之时,一一向她述说。每次她总是用着很认真的眼神,
倾听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两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地坠入
情网而无法自拔。

这是自己以前从未曾想过的问题,但在遇上美月之後,便深觉
到若失去她,人生将会变得毫无意义,她的身影也频频的在我梦中
不断出现。而美月,似乎也与我抱着同样的想法。

於是,我俩私订终身,互相许下结婚的约定,而就在接近入籍
日的数天前发生了事故。悲剧,就这样袭击了美月。她在月球独立
运动的恐怖活动之下牺牲了。

不论是赞成派亦或反对派,殖民地方面亦或地球方面,都只是
一昧的把责任推卸到对方的身上,因为状况实在太复杂,以致於真
实的情况也无人完全清楚,总之,美月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倦入恐怖
份子的活动之中,在枪林弹雨中身亡了。

刚听见这消息的我,一瞬间完全丧失了生存的意义。我想追随
美月而去!脑海中不断反覆呼喊着。可是儒弱的我,却提不起这种
勇气,於是便这样日夜沈陷在恍惚之中,浑浑噩噩的一日度过一日
。直到前几天,好不容易稍稍回复平静,才重新开始工作。所以,
就算美丽的客人搭乘我的穿梭机,我的心情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感
到兴奋了。

藏在内心许久的话语,也不知为何,竟然在这个只是初次见面
的女子面前全部吐露出来了。

「那个女子和我长得很像吗?」在听完我所说的话之後,她向
我询问道。

「喔,没有,你们的面貌、风格、打扮是属於完全不同类型的
。」

虽然两个都是美人,但是她们的风格,可谓正反极端两面。在
我面前的这位女子,有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像模特儿似的身材;而
我认识的美月,是一位娇小、文静的女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
都是所谓具古典美的女性。

只是,这位女子说话的神情、动作以及话题的内容等,也不知
为何,竟让我有着一股与美月重叠的错觉,这种感觉自己怎麽也无
法解释。我想,或许是同样在月球出生长大的女性,所特有的某些
共通性吧!无法理解的是,说不出到底是什麽地方相通,但却确实
存在!

「你一定是一个很寂真的人哪!」那女子用着她那清澈明亮的
双眸,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的面孔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让我来安慰你好吗?」

对於这种场面,我应该很习惯才是,但不如为何,我还是被她
的话吓了一大跳。经验老道的我,在当时却好像从未经历过这种事
一样,竟感到喉咙极度的乾渴。

「我和美月小姐一样,都是在月球出生的,也同样取了一个受
到祝福的名字。」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并倾听着她的每一句话语。

「你的┅名字┅这┅?」

「我的名字叫做卢那(LUNA),表示月亮的意思,是我的
双亲取自拉下文的。」

「卢那┅月亮┅」

卢那怔怔的望着我,眼神不曾离开过我。在她的双眸中,我清
楚的看见了自己的面孔。而就在此时,有股异样的感觉袭卷了我。
这股感觉,超过自己的想像,是强烈的性冲动。事後想起来,其实
那时候的我,应该是有办法抑制住那股冲动的。

在失去美月之後,早已丧失所有精力的我,只是因为聊天,便
被卢那那股不可思议的魔力掳获住,如戏剧般的复活了。

(卢那、好想抱住她!)这股感觉任凭如何抑制也无法压住,
就这样迅速的蔓延了全身。

不知不觉中,我冲向前抱住了卢那的身体。全然感觉不到卢那
有丝毫抵抗,於是我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之後,在处於半迷糊状态之中,我解除了计程车全息图的形式
,将画面改变为假寐用的寝室形式,也就是转换成室内的寝室。然
後,将车子的座位转变成床後,我把卢那一股劲儿的压倒在床上。

在褪去卢那的衣衫之际,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静静的任我
摆布。当我将她的衣衫全数除下的同时,我的身上也什麽都没有了
。我将唇凑到卢那的唇边,便贪婪的开始吸吮。在经过热烈的亲吻
之後,卢那说了话。

「我的身体已经是你的了,你喜欢怎麽样都随你!」

我的眼光仍旧离不开她的视线。於是,我便将卢那紧紧的抱住
。卢那一句话也没说的接受了我。

床上的卢那,竟是我无法想像的大胆。在二度接吻之际,她主
动的将舌头探入我的日中,唾液也一并的与我交融。我所溢出的似
乎并比不上她的多,於是我便贪婪的将之完全吞进口中。而在同时
,她用嘴巴在我早已屹立的钢棒上,更进一步的吸吮,并来回不断
的舔舐。

从前端的裂口用唇慢慢的扩展开来,之後再用舌尖缓缓的深入
。我也同样的回应她,将自己的脸完全的埋进她的两股之间。将密
林向两边拨开,并用舌头攀爬至她的秘处,一股酸甜的蜜汁便渗了
出来。

我极为温柔的品尝着,而卢那也发出满足的呻吟声。

「啊,好舒服哦┅啊,再继续┅不要停┅」

我配合卢那的要求,一再地刺激着她的花心,在到达秘处时,
便将舌头一股儿的插进最深处。而另一方面,卢那也强势的攻击着
我的致命处。将钢棒吸吮至喉咙的最深处,再转移至下方完全的含
住双球,而後将舌头从抬高的菊洞内用力插入。

卢那柔软的舌头,从我的菊洞进到我的深处,在蠕动之际便感
到它深深的侵入了我的体内,这种感觉似乎就像是一种错觉。总之
,我从不曾经历过比现在还要刺激的体验了。

不久,在返回原来的姿势後,我又再一次激烈的与卢那接吻,
体内的欲火不断地燃烧,於是将挺立的钢棒狠狼地用力插进她下方
的裂口。

两人的紧密结合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时间的感觉失落,兴
奋的阶段也消失了,接近目的地─地球的信号灯在穿梭机的壁上亮
了起来。此时自己感到极度的愕然─好猛烈的结合。

我只是感觉到进入了卢那的身体二次,在口中以及菊洞中,将
我的「精力」各注入了一次,之後,便什麽记忆也没有了。在自己
的意识回复之前,我俩全身赤裸地互相拥抱着,可是到目前为止,
连做了什麽事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
只是,有一件事是在几乎被她的身体所淹没的意识之中,内心
确定的判断。这件事便是,她果然与我的美月完全不同。

我曾经数度拥抱着美月,她对於性方面是极为保守的,只能接
受正常的体位,对於口交有极度的嫌恶感,当我想亲吻她的秘处时
,她也必然强力地反对。

而卢那对性爱的积极性,到现在为止,我所知道的女子,没有
一位能如此激烈地将我征服。

在累得精疲力尽之後,我便将衣物一一穿上。

若按常理来说,理应会沈浸在欢愉过後的馀额中,连疲劳感也
会觉得无比舒畅,但是只有这一次,我却在兴奋之中感到一种奇怪
的失调感。

卢那也已经将衣衫整理完毕,她却像什麽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坐回座位上。

车内的装备又恢复到原来计程车的形式。地球的航天太空站只
剩一小段的距离。

「再过一会儿就到地球了,准备好了吗?」我对卢那说道。

卢那对於刚刚的大胆行为好像从未发生过似的,默默的坐在後
座上一言不发。在这段时间内,一句话也没说的她,缓缓地自皮包
内不知取出了什麽东西来,将它交给了驾驶座上的我。
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分别了,在此奉上一
件纪念品给你,你愿意收下吗?」

「是什麽?」她自後座递了过来,於是我将东西收下,一看,
放在我手上的竟是一枚戒指。

是一颗很大的钻石。不用说一定是最近流行的人工宝石吧!这
种钻石价值并不高。在科学发达的今天,与钻石同等亦或其他的宝
石,皆可以轻易的制造出来。

从卢那手中接过的这枚人工钻戒,就好像小孩子们拿的代替品
一样。如果是两世纪前,世界上一定搜寻不出如此巨大美丽的宝石
,它甚至比真品的硬度还高,而且从光线折射出来的角度来看,它
所反射出来的光比真品还要更加绚烂璀璨。

所以我也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的,自卢那的手中将钻石接了过
来。

「谢谢你!不过,为什麽送这个给我呢?是不是代表着什麽意
义呢?」

「喔、不!什麽意思也没有,只是我很想将它送给你罢了,而
且我也只有这个,你是不是不喜欢?」

「不!没有这回事!我真的很高与能收到它。」我回答着,然
後将这改戒指悄悄地放进我的口袋之中。

「太好了!虽然可能是无理的要求,但希望你不要忽视它!」

「喔、知道了!」我这样回答道。

我一点也不明白卢那究竟有什麽意图,但是听了她那些天真的
话语,却也找不出有什麽理由可以反驳。因为已接近目的地的缘故
,我於是将车窗上的全息影像解除,而此时,车子的前方玻璃,显
现出一个巨大宝蓝的光亮天体。

这便是我早已司空见惯,也是在此出生、居住的星球─地球。
对我来说,这是个一成不变的光景,可是对卢那来说,这应该是她
初次如此靠近地观看地球的外表吧!

我自车内反射镜上瞧着卢那,企图窥视她的脸,我想此时的她
,必然沈浸於惊叹之中吧!但卢那根本没有看见眼前的地球。因为
此时的她,正低着头将双手覆在双眼上。

「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我焦急的对她说道。

「什麽也没有!真是抱歉。」卢那将头抬了起来。

这时,我看到了─从卢那清澈的双眸中,两行泪水簌簌地落下
来。我并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可是她确实已流下泪来。我猜想或
许是有关她自己的事吧!

我不过是一位司机,对於她的事,我也只能旁观而无法插手解
决了。我於是默默的将视线,自卢那的身上移向窗外。

我跟随着轨道上的诱导灯,解除了惯性航行,握紧方向盘并将
之调整为着陆的姿势。我现在也只能这样做。只是,在航行中袭卷
上我的强烈情欲,究竟是什麽原因?

在那时抱住卢那的我,就像被操纵着的玩偶,丝毫思考的空间
也没有。我的意志陷入了美月的回忆当中,和那种无法说清的不自
然感情所支配截然不同。但是,也没时间再让我去深入思考了。

穿梭机冲入了地球的大气层,不久便脱离厚壁似的云层往下降
落,地球的表面便逐渐在我眼前迫近。我比平常更慎重的让爱车缓
缓降落。
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远超出我所能想像的。

着陆在宇宙港後,卢那要自车内下来之际,我们的对面,宇宙
港湾警署的军用警员们正迎面走来。
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当遇上突发事件的我呆立在原处之际,卢
那已被警员们带走了。其他的警员们自两侧包抄,并架住我的手腕
,将我也一并拖往警察中心。

他们将我的穿梭机从头至尾,一点也没遗漏的彻底检查。过了
不久,在判断并无任何可疑之处,便在数小时之後释放了我,并将
事情公开的做了一个归纳。很明白的一件事,不过是在偶然之中,
我这个计程车的驾驶员,正好载到利用到地球旅游为由的卢那。

我要求说明详情,调查此事的刑警於是向我说明了整件事的来
龙去脉。

「那个女子,是月球殖民地独立运动组织的间谍。」

不久前,地球方面有情报出来,社会上似乎也有传闻,说月球
殖民地发动政变的计画正在进行着。这个计画中,有重要的任务必
须达成,於是卢那便从月球被送到地球上来了。

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可是却又无力反驳。因为与卢那接
触过这件事已成事实,所以我也变得与她有关连,不得不对我进行
调查。虽然我知道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我自己很清楚,根本没有什
麽值得怀疑的。

小至我所穿的衣服鞋子,大至我从月球上运送过来的物品,全
都接受了检查,果然没有任何问题。这时我突然想到,只有一件物
品,是从卢那身上拿来的,而这枚人工钻戒,想当然也成为检查的
对象。

事後我想了想,是否在这枚钻戒中,有什麽样的情报,以暗号
的形式被封进里头?但在检查之後,它却又没事的交回到我手中,
所以我想应该也不可能。於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回到家。而当
时也已近破晓时分了。

返回到摩天公寓家中的我,就这样,在再度没有预期之下,又
被团团围住。眼前的这四位男子,也不知使用了什麽方法,将我屋
内的电子锁解开,之後便在屋内等待着我的归来。

他们四位的装扮与一般市民并无丝毫差异。有两人的装扮像是
上班族,另外两位年轻人的打扮就像学生一样。他们任意的在我的
沙发上坐下,并有人从屋内出来迎接我。

「欢迎你回来!辛苦你了。」其中一人说道,就好像朋友般的
口气对我说话。

「你们是谁?为何进到我屋内?再不走我可要叫警察了!」我
大声的斥骂着。

「哎呀,别这麽激动嘛!我们不过是有点儿事找你,不过真是
对你太失礼了!」四人之中看来较年长的一位说道。

「事实上,是有点儿东西想要跟你拿,我看你还是快点儿拿出
来吧!」

「你在胡说些什麽?我什麽也没有,快给我滚出去!」

「是卢那的东西。」

「什麽?」

「是你替它保管的东西,快拿出来还给我们吧!」

果然是这件事。我总算了解了,这些间谍正是卢那的同夥,也
是殖民区独立运动中,与政变计画有关系的一夥。

「我绝不会把戒指交出来的!」我没经过思考,就把话全盘抖
出来了,真後悔自己的多嘴。

可是,我却惊讶的看见他们的反应,竟和我想像中背道而驰。

「戒指?那是什麽?那样的东西你要怎样都随你,只要你人到
就好了。」

「什麽跟什麽?到底是什麽事?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到底替卢那保管了什麽?还有,卢那现在怎麽了?她已经在宇宙
港内被警察给抓走了!」

那时的我,十分担心她被囚之事。虽然只是短暂的时间,而且
也已经过去了,但因为与她有过肌肤之亲,所以对卢那被囚这件事
,我的内心有着不安以及怜悯,这种感觉连我自己也无法理解。她
的确拥有一股吸引我的魅力存在。但到底是什麽原因?

「卢那?啊、那个女人啊!我看现在她大概被解体了吧!」

「解体?」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麽呀!

「你真是个天真的男人啊!那个女的┅若真是个女人就太可笑
了┅你难道不知道有机器人这种事吗?」

再次地,我又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那个男人所说的话,却
又实实在在的传进我耳内。

她┅就是卢那,是月球殖民区独立运动组织的科学家所制造出
来的,是具高性能的女性机器人。她的使命便是将月球预定要实行
政变的详细计画,传达给地球上的夥伴们。

原本在一般的通信以及联络方法中,使用了一些暗号,但却被
戒备森严的地球军事部门将内容识破了,所以他们担心计画会成泡
影。於是,组织便想出了一个方法,将计画的情报场进人工病毒,
并由女性机器人充当媒介,将计画输入某个不相关的第三者男子体
内,藉由此人运送到地球,再利用回收的方式读取资料。

原来我不过是一具传达重要机密情报的道具,只是利用的工具
罢了。

「卢那到达後同时也被捕这件事,是我们当初所没有料到的!
」那个男人继续说着。

「若真调查的话,他们也只能知道,那不过是一具机器人罢了
。最重要的是,接收那些从机器人体内输送出来的信息,现在就在
你的体内呀!」

我顿时感到惊愕万分。卢那,她并不是人类,她只是一具机器
人!?

「为什麽、为什麽是我?这件事,我一点都不明白!」

「其实找谁都可以,只是我们要在私人穿梭机的驾驶员当中挑
选一位没有什麽作为的人,又正好在偶然的情况之下遇上你。哦,
不、不该这样说,我们的调查网其实是很优秀的,若从美色来着手
是最容易上钩的,而针对计画成功率的筛选结果来看,判断最适当
的人选是你。」

我已经不知该说些什麽话了。

「在这个作战计画当中,我们的确花费了当大的工夫和时间!
当初挑选机器人时,就得对你进行周密的调查,而机器人必须与你
完成肉体上的关系,所以才在细微的部份,下足工夫以保证它会成
功的。」

「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毫不考虑地便脱口而出。

「机器人计画行动之际,是绝对不能让你感到有丝毫不自然的
,还有,如果她不能引起你强烈的关心,这个作战就失败了。总之
,对於你和她做爱的这些前因後果,我们都必须要小心处理。」

「搞什麽┅!」我震惊的说道。但对方所说的事,却在朦胧之
中自我的脑海闪过。

「美月┅是这样称呼的吧!你的已故未婚妻,我们从她死亡的
移民区医院取得了病历资料,将她生前的记忆、感情、性格等样本
化为数位讯号,再将它输入机器人的脑中,而这个机器人,就是配
合你的喜好制造的。」

「这是怎麽一回事?」我隐藏住自己惊愕的表情。

「那这样说来,卢那便拥有美月的记忆以及和我的回忆┅」

「不,事情并不如你所想的那麽单纯,人类的记忆是一种很模
糊且又不明确的东西,所以对於机器人来说,恐怕也只能记忆你在
何处发生什麽事吧!至於那些有关怀念或感情的记忆,机器人的脑
中应是无法保存的。虽然外表能彻底像人类,但终究还是机器哪!
它也不过是按照事先定好的指令去行动罢了,所以不用想,根本就
不可能会有感情这种东西存在。不过庆幸的是,她这次完成任务,
使得作战顺利成功了,现在只要将你体内所存放的病毒取回来,你
的任务也就算终止了;你不用担心,病毒对人体并没有害处,只是
会消除与今日有关的一切记忆,我想这样对你来说比较好┅」

「且慢!我还想知道一件事。」我压抑住激昂的心情,冷静地
将精神集中。

「机器人会流泪吗?」

「若是会的话,大概是这种机器人持有这种功能吧!为什麽问
这样的问题?这次的任务之中,应该都没有设定的呀┅我看,就算
真的流泪,恐怕也是你和卢那在激烈的爱抚之後所流下来的液体吧
!她的泪腺机能根本就是故障的嘛!」

我无法平息心中的怒气,赏了那个男子一拳。我一不留意,另
一个男子竟从背後向我猛扑过来。接下来,像枪似的物体抵住了我
的身体,是麻醉枪!於是,我的意识逐渐走远。

就这样,在他们组织离去之後,恐怕我的记忆也会随之消失,
真是谨慎的间谍!明日我在床上醒来,必定什麽也记不得了。而在
薄弱的意识当中,我的思绪一直朝某个方向飘去。

是卢那的眼泪┅或许那是美月的眼泪吧┅还有,那枚人工钻戒
┅最後,卢那送我作纪念的那枚七彩夺目的人工钻戒┅

┅那个美月总是带在手上的钻戒,似乎与她的一样,如今的我
却突然联想起这一点┅

┅卢那的话┅
┅希望你不要忽视它┅
┅希望你不要忽视它┅
┅希望你不要忽视它┅
┅我陷入了无底的黑暗之中,深深地感受到它正慢慢的逝去了┅


第四夜雪夜的记亿

最近,我虽年纪未到,却感觉疲惫不已,送走末班电车的客人
之後,一天的例行工作总算结束。

辞去公司职务後,我成了一个自由自在的计程车司机,由於是
孤家寡人,对目前现状尚称满意,正因如此,我一向不做勉强自己
的事。

来这个乡下城镇,是因我极厌恶都市的生活。每天辛苦地工作
,但得到的却是种莫名的厌恶感,几经思考之後,我决定到这里来。

从前的我,是属於一家计程车行的专业司机。对於从事计程车
驾驶的人而言,经常会遭遇到一些危险或不可思议的体验,而我基
本上是对工作上的争斗缺乏兴趣。

一般而言,在车站等乘客的计程车,一天平均可跑三至五百公
里左右,但我却完全提不起劲,因此,我的营业额总是敬陪末座,
最後终於无法在计程车行生存下去了。

反正我从事这行业也有好几年了,即使离开计程车行,也应该
有能力独立,於是我毅然决然辞去了计程车行的工作。话虽如此,
但我并不想待在同一个地方,经过不断考虑之後,我不知不觉地来
到了这个镇上。

小时候,体弱多病的母亲为了转地疗养,曾经离开老家,来到
这个地方。後来,母亲在此地过世了,之後,年幼的我便理所当然
地进了孤儿院。

对我而言,关於父亲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因此,这片土
地可以说是我唯一的故乡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和我记忆中的故
乡几乎一模一样。只要一取得镇上的计程车营业驾照,我便可堂而
皇之地开业上路了。

今年冬天的雪似乎下得特别多,时常造成电车的误点,今天也
因电车迟了约一个钟头,因此在送走最後一个客人後,差不多也到
打烊的时间了。

深夜。时钟上的指点已近十二点,平时开车在积雪的路上已经
不太顺利,刚刚却又猛下起一阵暴风雪。虽说车子是挺方便的交通
工具,但在暴风雪中,似乎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加上大雪中视线不
良,因此我只能在微暗模糊之中,向着街灯光亮处开去。

在如此的大雪中,当然不可能加速奔驰,此时,我的驾驶心态
不同於往常的紧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其无聊的空洞感。
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似乎老在同一处兜圈子,我逐渐感觉到一
股睡意袭向我。若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无异是自杀,偏偏现在连
收音机里的广播似乎都无法让我清醒,或许我只能靠唱歌来抗拒睡
魔的侵袭了。

不行!即使想唱歌,却也只能想出「呼唤大雪的男子」、「降
雪」等歌而已,若再继续呼唤大雪的话,恐怕我也将一命呜呼了。
没有办法,只好数路旁的电线杆了,今晚似乎有点异样,我记得早
上的气象报告并没有提到今天会下大雪的。

窗外依旧大雪纷飞。稍可捕捉到街上灯火时,我看到了一个闪
着箭形标示的警告板,就在此时,车子居然抛锚,在这种情形下,
若运气不好的话,极有可能滚落断崖。

更倒楣的是这时暖气出了状况,前面出风口处,因过度寒冷而
冻结,完全失去了作用,再三出现的意外状况使我遭到莫大的打击
,但我仍然必需想办法逃脱。

「我之所以这样,或许是因为早上作的梦之故吧┅话又说回来
,那梦还真有点怪异┅」我独自陷入一片沉思中。

我很少在醒来还清楚地记住梦的内容。可是那个梦太真实了。
梦中的我,是个奔走於宇宙时空中的计程车驾驶。一个操纵时空穿
梭的未来驾驶。而乘坐於车上的美女真正身分是机器人。我不但逐
渐和美女机器人亲近,甚至於还与她在车上共度春宵。

自幼习惯孤独的我总爱空幻想,特别是从事这一行後,大概是
欲求不满的关系,时常梦见各种与女性有关的梦。就算如此,但这
样的梦也似乎很久没作过了。

以前常因欲求不满等而产生许多妄想,但最近已经鲜少再陷入
空想的世界里。或许是想逃避现实。加上最近似乎开始对工作厌倦
。这种工作几乎没有自主性可言,不是遇到喝醉酒乱吐一通,或左
转右转乱说的客人,再不就是遇到在车上做爱的男女,那我算什麽
?难道我还要向他们道谢吗?

於是我开始萌生了到他乡谋生的念头。想到这里,我猛然看清
眼前的景物。

「咦?雪突然变小了。」

或许是因防风林挡去了部分风雪,但我眼前突然出现了积雪的
幻象。天空蓝得似乎可清楚地看到远方山脉刻划成的陵角。令人不
敢相信的是天空居然再度出现了月亮。且是光辉皎洁的满月。

月光映照下,到处呈现一片凹凸分明的雪景。好似沙漠或从前
阿波罗号拍摄到的月球表面景象。点点灯光延伸至路的尽头,我想
,若少了这些灯光,想必我将会像一个迷失方向的旅人。

的确,黑夜的神秘创造了人类的另一种性格。它让人放松戒备
及羞耻心,因而做出白天无法想像的行为。

若说这是人的天性,那人类应该是起源於黑夜吧!《上帝初创
天地时,并无特定形态存在,黑暗为深渊,而神灵则覆盖於水之上
,因此,神即「光能」,从此,大地才有光┅》我想诸如此类旧约
圣经上记载的创世纪语录,大概真有那回事吧。

陷入了空想世界的我,此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我的脑海
中闪过了一丝疑问,随即带着战栗返回现实。车子依然徐徐地前进
着。

「小心点,这种情况最危险,稍为大意,就可能造成生命危险
,我想还是早早回家,喝两杯後睡觉吧。」

我调整了握方向盘的双手,再度数起了街灯。道路笔直地通向
远方。正好数到一三六根时,我看到了街灯下站了一个人。是位女
性。而且居然是在这样的雪夜里。她站立於街灯之下的身影,使四
周蒙上了一层幻想般的气氛。

「这地方有人?会不会是我的错觉?不,那的确是个女人,看
起来似乎正在等着我经过她面前一样,如果我不救她的话,她可能
会冻死在这片雪地中。」

之前我应该提到过,我永远站在女性这边。尤其是年轻美丽的
女性。彷佛是大雪引领着我一般,我不知不觉地将车开到她身边。
沐浴於车灯之下的她,丝毫不畏缩地直视着我。

我慌忙地开了车窗对她说∶「你在雪夜中做什麽?那样会冻僵
的。」

我感到车内暖气变成白色的轻烟窜出车外,由於里外空气对流
之故,我顿时感到一股寒意。

「真的好冷!难道你想自杀不成?」

通常这种暴风雪的隔天大抵是晴朗的好天气,而且气温会更低。

我看到了一幅景象∶覆上了一层白纱的女尸,被朝阳泄成一身
金黄,隐约可见她美丽的脸庞,流露出被世间所遗弃的怨念,此时
,检察官及法医正好赶到现场,他们在检查了四周车胎的痕迹之後
,立刻提出了可疑的人犯。

犯人就是我。开玩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谁会相信她独自
在雪地里漫步?在这样的雪夜,根本不可能有目击者。

正如同乌龟救浦岛太郎,或白鹤报恩中的情节一样,我似乎不
得不救她。过度寒冷使我在刹那间浮现了此种愚蠢的想法,就在此
时,她开口了。

「我在这里等人。」

我顿时头昏脑胀。这种天气在雪地中等人?难道她等的是一个
王子?还是她被什麽吸引到此地?简直是开玩笑。我边说边想,自
己真的遇上了麻烦,她该不会脑筋有问题吧!

「已经这个时候了,加上天气这麽冷,你要等的人恐怕不会来
了。」

「是吗?此般雪夜,他未能赴约吗?」她说话的语气真不像生
长於现代,且似乎没有一点困扰。

「不管他是谁,总之你要等的人,可能早就把你忘记,在家里
呼呼大睡了,忘了那种薄情郎吧!我送你回家,上车吧!」说罢,
我打开车门。

初开车窗时,我感到外面的寒气爬上了我的背脊,现在我却感
觉自己似乎超过了寒冷的界限,赤裸裸地飞到了两极或北极上空般
。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她身上全无御寒装备,我不禁佩服她的耐寒
力。

「那麽,承蒙您照顾了。」说罢,她上了事,我立即关上车门
及车窗,深深吸了一口气.由於我手脚都快被冻僵了,因此一时间
不太能控制方向盘。

车内回复寂静。我缓缓点上一根菸,车内的暖气解救了快被冻
僵的我。顿时,车内弥漫着烟雾,我透过後视镜偷偷看了她。她的
确坐在後座。

「你一直在雪地里等人,一定冻僵了吧!要不要稍往前一点,
前面的暖气可以让你温暖些。」

「不,我习惯寒冷,请别在意。」她说道。

「不论你怎麽习惯,但今天的寒意似乎不寻常,何况你不知等
多久了,想必一定很冷。」我由衷地说着。

「我确实不要紧┅」

透过後视镜,我看到她正微笑着。仔 看,我发现她长得十分
可人,於是我也就不再多说。不过,这件事的确很奇怪,她在这个
寒冷的夜里不知等了多久,或许几个钟头吧,可是现在她却能这样
轻松自在地说话、微笑,似乎不合常理。

我完全看不出她有任何寒冷的样子。她不但没有穿大衣,甚至
连手套都没有。跟她一比,我就像一个怕冷的老头儿般。因为对方
是美女,因此我非但没有在意这些不自然的状况,反而更加怜惜她。

我虽然曾浮现莫名的恐怖感,但在这样可爱的美女面前,恐怖
早已烟消云散。

「像你这麽可爱的人看起来也不像说谎,对了,这麽晚了,你
的家人不会说什麽吗?」

「家?唔┅因为有些事,所以我并没有和父母同住,而且我没
有骗你任何事。」女子的声调依然不变。

她究竟有什麽事?她又为何如此信任男人?我再度透过後视镜
望了望她。她也凝视着我,我俩的眼神在镜中交会。我慌张地移开
视线,掩饰地咳咳杖,并重新点燃一根菸。烟雾再度弥漫在车内。

「啊┅接受您的大恩大德,我似乎尚未向您自我介绍。」女子
突然说道。

「咦?名字?没关系,我只是个计程车司机,不会问客人名字
的,这一行的规矩就是将客人安全送回家。」

话虽没错,但我对於自己没头没脑的回答感到不自在,於是再
度咳了一声。

「不,绝非那样!您救了我一命,单此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

这女子究竟是谁?既然如此,不妨听听她的名字。

「我┅叫鲭美。」

「鲭美小姐?怎麽写呢?」

「鱼字旁的鲭,美丽的美。」

「鱼字旁的鲭?我从小就讨厌吃鱼,所以鱼字旁的字没认识几
个。」我或许是个笨蛋。

「您真幽默┅」她以清澈的声音笑着说道。

「鱼字旁的鲭,青天的青。」

「原来是鲭美,好美的名字。」

我本以为她头脑有问题,看来是我的错觉。至於她文诌诌的说
话方式,可能是因出於名门之故,这一点还可理解。

我从方才的错觉感中跳脱出来。她是个既可要又有教养的女孩
。不和怎地,面对这个女孩,我居然抑制不住自己的狂乱心跳。

到目前为止,我谈过了不知多少次恋爱,失恋的次数也相同,
我总是在心动後,就开始肌肤的接触,当我无法摆脱这种感觉时,
就会产生一些空想或白日梦,但梦醒後,终究是一场空。

我暗自立不一个誓愿,再也不要再发生这种事。可是,此时的
我却再度萌起了这样的感觉。又是一段恋情的开始。

「唔┅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请教您的大名。」
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我乱了阵脚。

「我、我的┅名字┅不是什麽┅特别的名字,唔┅我叫贵史,
贵乃花的贵,历史的史。」我紧张得有点语无伦次,而且连声音都
尖锐得不像自己。

以前,我曾和一个名叫珂澄的女孩交往,和她作爱时的感觉固
然很棒,但她有个怪癣,就是每当我舔她的秘处时,她的声音不但
变得尖锐,还会高举两手挥舞着。

有一次,她挥舞的拳头正打中我的鼻梁,害我流了好多鼻血,
从那之後不久,我们便分手了,虽然那是因为她另外有男人,不过
这已不重要,自此之後,我便特别厌恶尖锐的声音,可是,现在我
自己居然发出这种声音。

她非但没有笑我,反而平淡地接受我。因此,我感动的情绪油
然而生。

「那麽,我可以称呼您贵史先生吗?」说着,她口中反覆念着
「贵史先生┅」,突然,她似乎想起什麽,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虽说她本来就没有太多表情,但我想我一定对她微笑的表情印
象特别深刻,因此我十分在意。

「你┅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事?」

「不,只是您恰好与我等待之人同名。」她说罢,抬起头来深
深地凝视我,我决定不再透过後视镜窥视她,直接转头看着她。

「原来如此,真是巧合┅汉字也相同吗?」

「我不知道,我一向只叫他的名字而已。」

「什麽?他只是个不太认识的男人?那太危险了,你千万不能
相信这样的男人。」

她真是个单纯的女孩。

「唔,贵史先生┅」她似乎突然想起什麽般。

「什麽事?」

「贵史先生在这儿出生长大的吗?」她问了令我意外的问题。

「不,我在东京出生长大,因为有点事才到这儿来的,唔┅因
为我母亲的娘家在这儿的缘故,所以我才对这儿有点熟┅」

「有点事?是不好的事吗?」

「不,不,这要怎麽说呢?其实我已经厌倦都市的生活了。」

之前我已稍作说明,从前曾在此住过一阵子,当母亲生病时,
就是回到这儿的娘家休养的。那仅限於母亲去世前的一段时间,由
於记忆深刻,自然就记得清楚。但我只对她说这儿是母亲娘家而已
,因为我知道跟她多说也没用。

「原来如此。」她叹了口气,露出十分落寞的表情。

莫非她因眼前之人非自己翘首盼望的人而感到失望。如果她真
记不得他的长相及姓名,那男人大概做了什麽不应该的事。

或许她是个陪酒女郎,而那男人正是酒店客人,虽说相信酒醉
男人所说的话而被骗的女子比比皆是,但若换成是我,面对这麽可
爱的女孩,即使冒着被老婆发现的危险,我都会赶去见她的。何况
我根本没老婆小孩。

她似乎非常失望,但我又不能因此而扯谎说我就是她要等的人。

「对不起,我似乎让你失望了。」

「不,错不在於贵史先生,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
即使她这麽说,但毫无头绪的我根本无从安慰她。伤心的女人
特别容易引起男人的同情,何况像她这般的可人儿.更让我加深了
对她的怜悯之心。

只要稍不小心,恐怕我会压抑不住自己想强暴她的情绪,一想
到这一点,我几乎不敢正视她,赶紧移开视线。

重新点燃一根菸後,我转过身握住方向盘,尽量以轻松的口吻
道∶「差不多该走了吧┅对了,我似乎还没问你要去哪里。」

「嗯!直走好了。」

「了解。其实说真的,我一直在大雪中前进,根本分不清东南
西北,刚刚也是沿着路灯才来到这儿的┅没关系吗?」

幸亏刚刚已将客人送回家了,正因为送客人回家,才使自己迷
失在风云中。也就是说,我对於目前行走的这条道路并不熟悉。通
常道路若是左右方向弄错了,目的地可能相差一万八千里。

一想到此,我对刚才认为只要沿着山的棱线走,一定能回到镇
上这点也失去了信心。

大抵遭山难或死於沙漠中的旅人均是如此,他们多半是迷失方
向後,最後不支死亡的。这不禁让我想起从前与比吕子交往时的事
,她当时是合唱团的团员,我总是定期去听她们合唱团的表演。当
时,我还在念大学二年级。

比吕子时常假借去学校的名义,清晨跑到我的公寓来。悄悄地
潜入我的被窝中,和我做爱一整天。就算遇到她的生理期,我们还
是照样做。

她的第一次口交也是我教的,当我将钢棒伸向她口中时,她因
惊恐而抵抗,强迫她吸吮时,她突然大声地咳了起来,甚至连眼泪
都流出来了。可是後来,比吕子却渐渐喜欢和我做要,白天时,只
要我公寓没有其他人,我们就光溜溜地度过一整天,不管她发出多
大的声音,我们也丝毫不必在意。

有一天,就在她期末考的早晨,她意外地来到我的公寓,照理
说她应该准时到学校应试的。

恰好前一天晚上,我和大学同学幸子在一起,其实我并不喜欢
她,只是刚好机缘凑巧,於是共度了一夜,当比吕子来到时,我非
常倒楣地,正巧和她在床上。

「我怀孕了!」她愤怒地说完後,便飞奔而去。

我十分困惑,之後不论我如何做,比吕子都不见我。

比吕子送我毕业公演招待券,是数个月後的事情。我怀着忧郁
的心情,走出公演的文化会馆。当时我所听到的曲目中有一首山难
者之歌,主要是藉由暴风雪时,山上的恐怖及威胁,引射人类的卑
微、愚昧。我深受打击。什麽都说不出。

後来的事我一概不知,比吕子怎麽样了?若她真的怀孕了,後
来到底怎麽样了呢?经过了那件事,我休学了。这段记忆刹那间苏
醒。

「无妨,它是个不错的指标。」一听到她的声音,我猛然回过
神。

「看,对面可以看见澄黄色的光,您知道那是哪里吗?」
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的确可见微弱的光。

「是的,我看到了。」我如同漂流於太平洋中的人发现陆地般
,高兴地大叫。

「那是镇上的方向,请以它为指标。」

「原来如此,得救了!你是从那麽远的地方过来的吗?怎麽会
约在这里呢?」我感叹地说。

「我想,走积雪的道路可能要多花些时间,慢慢走可以吗?」

「好,拜托您了。」她在回答的同时,浮现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
我再度透过後视镜看着她,并对着前方贬了眨眼後,继绩往前
开。第一三七盖街灯也於身後消失了。

呼┅┅车子再度行驶,不久後,四周便开始刮起极强的大风雪
。如此一来,远方镇上的光点就无法当成道路的指标了,不但如此
,我甚至分不清它是街灯或是指标了。方向盘也随风晃动,我好不
容易才稳住。

偶尔还可听到外头的冷空气,正沿着车窗吹向车顶,大雪不断
打在车前玻璃,激烈得连雨刷都起不了作用,车内开始充满废气的
味道,再这样下去,我势必要下车清除堆积在排气孔口的冰。

对於刚刚平静的一瞬间,我只能安慰的说,那是上天为了我与
她的邂逅而安排的。正想着时,车上的暖气果然结冻了。车内再度
寒冷了起来,不知她要不要紧。

我望了望後视镜中的她,但她看起来似乎毫不寒冷,一直凝视
着前方。她真的不怕冷吗?所谓雪国之女是这般不畏寒吗?不,在
我微弱的记忆中,母亲不仅十分怕冷,且时常手脚冰冷。她一定是
被什麽事困扰着。

此时,从旁边的车窗玻璃上,落下了一个东西。它撞到仪板表
後,滚落至我的脚边。是个护身符,它原本以吸盘吸在前面玻璃上
,可能因为太冷,吸力消失而掉落在地上。

那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得赶紧收好。我单手紧握住方向盘,弯
下腰去捡它,捡到之後上立刻放到口袋里。或许我的动作引起了她
的好奇,她开口向我问道。

「请问,有无需帮忙之处?」

「不,没什麽,只是有个重要的东西掉下去罢了。」

「那可不得了,我也帮您找找看吧!」

「不,不,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了。」

「是吗?那就好。」

「哈哈,谢谢你!对了,风雪又大起来了,你怕不怕?我会小
心驾驶的。」

「没关系,我相信贵史先生的驾车技术。」後座的她毫无心机
地对我微笑,我不禁回以会心的一笑。

透过後视镜,我感觉到似乎有什麽事即将发生。

话说回来,我究竟是何时开始拥有这个护身符呢?还记得小学
时,曾被母亲问过∶「从哪儿来的?」可是究竟它是从哪儿来的?
由谁手中得来的?我一点都记不起来,说起来也真奇怪。

我突然想起这一段记忆,但是关於护身符的事,我仍然记不起
来。与其回想那件事,不如想想为什麽会选上她,还要为她排遗寂
寞等┅我边想,边望望镜中的她。我和她的视线交会了。

「有何贵干?贵史先生。」

她的说话方式怎麽听都觉得不像现代人。当她清澈的声音如此
呼唤着我时,我觉得全身上下都有种无法言喻的快感。

「啊┅没什麽,我只是在想,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
「我一点也不觉得!」她肯定地告诉我。「但是,我一看到您
,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

「真的吗?」听到她这番话,我的心再度悸动了起来。
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难道我和你所等的那个人长得很像?」

「我也不清楚┅我对那个人的事并不十分了解,很久以前我曾
和他见过一面,当时他年纪还很小,我根本不知道他长大以後会变
成什麽样子,声音又是怎样┅」我似乎听到了一段没头没脑的告白。

「等、等一下!请问你和他是什麽时候约定的?是不是小时候
约好的?」

「是的!」

「也就是说,你完全不知道对方何时来,也不知道他长得怎麽
样,是吗?」

我顿时哑口无言,她果然是有点不正常。

「这无须担心,我和他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我们却约好了同一
天,同一时间见面的。」

「┅!」

以前的我,若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忍不住捧腹大笑的,但今
天,我却羡煞了那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能让一个女孩如此挂念的
小男孩,究竟会长得怎样呢?是否成为一个性格的男子?想到这儿
,我不禁妒火丛生。

「这麽说,你每年同一时间都会在那儿等他?」

「是的!」她笃定地回答。

我顿时感到一股莫名的感动。我不曾见过如此纯情的女子。

虚伪交际的国度,卖春年龄下降的社会中,一切都显得多麽浅
薄。生活在人心险恶的世间,我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实际上我认
为周围缺乏好女人,因此,身旁居然出现一个像她这般的美女,简
直是个奇迹。

我想侵犯她。好想侵犯她。这是我现在心情的写照。记得曾听人
说∶禁忌越重,快感越高。此刻的我口乾舌躁,情欲也达最高点,
我想多和她说说话。

四周刮着大风雪,我不知这是幸或不幸。我停下车,回头问道
∶「如果方便,是否可以告诉我你和他之间的约定?」

「我和那人之间的约定?」

「嗯┅」

「为什麽呢?」

「为什麽?因为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
「┅」

「我并无意强迫你┅」

「我知道!事实上,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此事,它一直深藏在
我内心┅但我不介意告诉您。」她大概是因害羞之故,双颊泛上了
一抹粉红。

我为了假装不在意,特别点上了一根香菸。

「请您一定不能笑我,我们约定┅当我们两人┅再度在那地方
相遇时┅我将成为那个人的新娘。」

我一听,一口气没接上,不小心被烟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
「你真的守着那个约定?」

「当然,我从不说谎。」她为掩饰自己的害臊,刻意将眼神移
向远方。

「那是什麽时候的约定?」

「在我和他都是五岁的那年冬天。」

「那麽小的时候定下的约定┅你真的相信?」

「我不能相信吗?」
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
若是小时候的事情,的确很轻易就可以私定婚约,但是谁都知
道这是不能相信的事,就像男人,为了和女人睡觉,随便都可以作
这种承诺,而事实上,女人也只是为了想得到男人,於是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甘心受骗。

男女之间存在的仅是性罢了,他们为了相互间的生理需求,才
将结婚二字挂在嘴边,我想大概没有人是真心说出结婚二字的吧。
即使如此,我却无法开口责备她,当然,我更无权看轻她。她没有
错,只是太单纯了。

「请问,相信此约定是件不好的事吗?」

「没有那种事,我倒认为你很了不起,我很羡慕你。」

「┅」她低下头,似乎说不出话。

「怎麽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
「不,我听了贵史先生的话之後,感到一股莫名的感动,不由
得流下了眼泪。」她说罢,我看到她双眸含着泪珠。

这些年来,想必她每年都是笑容满面地等待他的到来,这些话
自然不是轻易就能倾吐出来的。相信她这些话一定隐藏在内心多年
,不敢告诉他人,只是年复一年,在如此寒冷的季节里,如此寒冷
的地方,不断等待一个未知的男人出现。

正巧我的一些话,使得她多年紧绷的心弦顿时松弛了。见到她
,我不由得再度想起她长年等待的辛酸。同时,我对她怜悯疼惜的
心再度澎湃。

此时,从我内心深处,不,或许是更深处,突然涌起一阵阵的
浪花。看着她,似乎有记忆呼之欲出┅可是那究竟是段什麽样的记
忆呢?我拼命地在脑海中搜寻,但却没有结果。

「贵史先生,很抱歉让您见到我流泪的丑态了,想必是方才的
气氛所致。」

「不,没关系,你别介意!对了,我有些事想请教你┅」

「什麽事?」

「你的出生及成长都在这里吗?」

她毫不考虑地回答。「是!怎麽了吗?」

「不,可能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你!事实
上,我小时候┅其实是上小学前时,曾在这个镇上住过一阵子。」

「真的?」

「嗯!所以,当时我可能和你见过面。刚才看到你流眼泪时,
我总觉得好像有段记忆呼之欲出,但我却想不出究竟是什麽记忆。」

「这麽说,贵史先生是┅」

「我不知道,我想那大概是感觉错误,或许是因为羡慕你所说
的那个人,才萌生这种念头。」

「但┅但是┅」

她将身子往前移动,正当此时,车子突然大幅摇晃及震动起来
,甚至倾斜到一边。

「难道车子脱胎了?」我轻轻地踩了刹车。车轮空转。

「贵史先生,您怎麽了?」

「哦,不┅好像有点危险┅」

不行了,真的脱胎了。外面依然刮着风雪。如果在被埋在这里
,一定会冻死的。这并非开玩笑。

「贵史先生,那现在该怎麽办?」

不知她是否不了解状况,因此口气显得颇镇静,听到她这样的
语气,我也不由得稍为冷静了下来。

「总之,现在该想点办法┅我到外面去把车子抬起来看看。」

我已彻底觉悟,今天晚上不知还有多少困难等着我,所以,我
开门下了车。突然,残酷的暴风雪钻进了车内。我如同被丢弃的垃
圾般,在心里全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吹了出去。

外面是难以想像的寒冷,我的身体不知不觉地颤抖了起来.皮
肤似乎麻痹了一般,视线也模糊不清,但我却不能不检查车子。我
绕到前方去看了看,左方前轮果然与预料中一样脱胎了,我扶着保
险杆,尽全力企图将车身抬起,但车子却丝毫不为所动。

我咬紧牙关再试一次,还是不行。暴风雪无情地打在我身上,
我知道我无法在外面支持太久,应该快点想个办法才是上策。这次
试试由後面推吧!如果这样,势必要请她帮忙。我敲了敲车窗玻璃。

「抱歉,我现在要从後面推车,麻烦你坐到驾座上,你可不可
以为我一边踩油门,一边将方向盘往右转?」

她点头示意後,立刻至驾驶座,我则来到车子後面。就在此
时,一阵风由正面吹得我差点跌倒。

「您不要紧吧?贵史先生┅」

或许是因为我消失於她的视线范围之故,她打开车门唤着我。

「哈哈!不要紧!不必担心┅」我站起抖了抖身上的冰雪答道。

我一度以为我死了,这绝非开玩笑,因为目前我连吸一口气都
感到喉头几乎要冻僵,如果一不注意,可能真要告别这个世界了。

「我再推一次,你慢慢地踩油门。」

「了解!」

当她踩下油门的同时,轮子再度空转。

「好了,要推了!」

前方的暴风雪继续刮着,我的脸、手到脚全被冻得惨白。

「可恶!冷死了!」我一边愤怒地推着车,一边莫名其妙地骂
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再加油点,就快推出来了┅用尽┅最後的┅力气┅

「太好了┅终於成功了┅」

我安心地吐了一口气。突然,眼前一片发黑┅我倒在地上,晕
了过去。

┅┅┅
┅┅
┅

黑暗中,一双雪白的手向我伸了过来。我拼命的想抓住那双手
。还差一点。就在这时,我猛然惊觉。

(好暖和!这里究竟是哪里┅)我在黑暗之中摸索。似乎触摸
到什麽柔软的东西。

「贵史先生!您醒了吗?」

「咦?那声音是?」
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原来在车上,前座的两张座椅全推倒
,而我就躺在上面。旁边有个女子担心地望着我。是她。我一看,
她全身上下只着内衣裤。

「啊,真美┅你为什麽穿成那样?」

她害羞地抱住身体。再仔细看,她的衣服不是都盖在我身上吗?

「您方才於车外推车时晕倒了,不是吗?」

「我想起来了,我刚才企图从车後推动脱胎的车┅这麽说,是
你救了我?」

「是的。我下车时,您已经被埋在雪堆里,全身冻僵了,所以
我才把您搬到车上,脱去身上的湿衣裤,帮您取暖,还好您醒过来
了。」

经她这麽一说,我才发现自己除了身上盖的衣服外,没有任何
蔽体之物。可是那件衣服只盖住我的上身而已,因此我的下半身也
就光溜溜的。

「这┅这麽说来,你是抱着我帮我取暖的?」

「嗯!温热身体,此为上策┅」她害羞地说。

「原来如此。」

听了她的话,我才安心,但接下来,我的股间却因看到她的身
体而产生了反应,糟了!但┅我无法控制。

「啊┅贵史先生,您┅」

「对、对不起┅」我满脸通红地说着。

「因为看到了你美丽的身躯,它才自己大了起来┅」

「┅」

「再等一下!我想它应该快恢复平静了。」

不知道她是否看穿了我的心。

「您太可怜了。」

「咦?」她的话出乎我意料。

「方才为您取暖时,我也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
「那┅那不就糟了?」

「这种事我一向不告诉其他人的,但是,我总觉得您身上有种
令人怀念的味道。」

「令人怀念?味道?」

「所以,我想更进一步了解您,拜托您,请您┅抱紧我。」

她清澈的双眼凝视着我。我心中对她的怜爱之心,更燃烧到了
最高点。

「真的可以吗?我好高兴,简直像在梦境一般。」

「当然是真的,此刻的我全部属於您。」

「我┅想看看你的胸部。」

「请您尽量看。」

「那麽,我把你的胸罩脱了┅」说罢,我起身靠近她。

她将双膝抬起,并将身体靠在车门上。随着胸罩的脱落,她的
双乳 裎於我眼前。

「你的胸部┅真美!」

「真的?」

「我从不说谎。」

「我┅好高兴!心跳好快!」

「我也一样。」

时间彷佛停留在我俩对望的眼神之间。不可思议的是方才所感
到的寒意,如今却已飞出九霄云外了。

「唔┅您就这样,不做任何事吗?」

「不,抱歉!我看你看得太入神了。」

「原来如此。」

「这是你的第一次吗?」

「是的。」

原来她果真一心只为「那个人」守候,这样夺取她的第一次可
以吗?我内心十分感动。

「好,第一步┅」

我轻轻吻上她的唇,缓缓地献上我的舌尖,从她牙齿里侧舔向
根部,再轻轻游移至上下唇,最後顶向她的舌失。

「嗯嗯┅啊┅我全身┅无力┅啊┅」

「那就对了!来,靠向我┅」

我右手游移至她的玉乳,在轻柔的爱抚之後,捏住了乳尖。那
儿已经坚硬挺起。我以嘴唇吻住,并以舌尖抚弄它。接下来,嘴唇
在吻遍身上之後,再度滑向了乳尖。

「啊┅啊啊┅啊┅」她再度发出呻吟。

我的唇慢慢滑向她的下半身,最後终於来到最耐人寻味的秘处
了。首先,我以舌尖分开她的密林,由下往上舔拭,当我舔上她的
花径时,不由得轻咬住她的花心。

「啊┅啊┅好热,我的身体如火般燃烧┅」说罢,她调整了姿
势。

我毫不在意,继续忘我地舔拭着她,品尝着她身上分泌出的蜜
汁。我的唇再度回到她的乳尖,这回我引导着她的手至我的钢棒,
刚开始她显得有些不安,慢慢地,她开始学会刺激我。光是如此,
我已经有些忍不住了,但┅我重新调整体位,将宝贝移向她嘴边。

「舔舔看┅」

她抓起我坚挺的玉棍,一把放入口中,同时献上她的舌尖。当
棍尖至根部完全进入口中深处时,她开始来回摆动。她的发丝轻触
着我腹部。淫荡的声音传遍了车内。

「啊┅好舒服!」

「贵史先生,这样做可以吗?」

这样高明的技巧,不由得让人怀疑她真的是第一次。或许这是
种本能的反应,她在含着钢棒的同时,舌尖也十分技巧地挑逗着我。

「嗯┅啊┅」

她动个不停。再这样下去,恐怕我将在她口中爆发了。

「让我也舔舔你┅」说罢,我双手滑向她下半身,采取了六九
体位。

我舌尖游移过她下方花园各处,更献上指尖,加以刺激。她似
乎快承受不了。

「啊啊┅嗯嗯嗯┅」她离开了我的钢棒,将秘处移近我的脸。
我的脸颊沾满了她的蜜汁。

改变体位後,我将钢棒插入了她两股间的蜜壶中。滑进的过程
非常顺畅。我的腰上下抽动。再度响起了淫乱之声。

「啊┅贵史先生,我的身体变得好奇怪,好热┅但好舒服┅啊
┅」

「没关系!我们一起疯狂吧!」

「啊啊啊~好~」

我在最後阶段动得更激烈。

「啊┅啊┅贵史先生,我已经┅」

「我也┅」我强而有力地爆发在她体内。

「啊啊┅我感到体内有股热流,那是贵史先生给我的吗?我觉
得自己好幸福。」

「啊,我想得和你一样。」

完事後,我们仍相互拥抱,享受方才的馀韵。

「刚才流了许多汗,我觉得现在有点冷。」

事实上,今天比往常来得冷,寒流真窜心底,虽说如此,但现
在却不甚有那种感觉。

「外面还下着大雪,要不要把衣服穿起来?」

「我没关系!但是贵史先生的衣服还是湿的呢!」

「哈哈哈┅是吗?」

我起身再度舔了她的玉乳,然後在亲吻她的同时,我拾起了掉
落於地上的湿衣服。方才拾起来放在口袋中的护身符,此时掉落於
她身上。

她拾起护身符凝视许久,终於张大眼睛。接着,慌张地在自己
的衣服口袋内搜寻。她取出了一个类似的护身符。我糊涂了。

「果然是您!您就是我要等的人!我今天真的觉得非常幸福,
因为您依照我俩的约定前来见我了。」

她在说些什麽,我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怎麽回事?

「您似乎不记得我了,其实我一直在等着您,无奈您我毕竟是
不同世界的人,但是┅我们曾如此快乐┅我会永远记得您,如果您
早点想起我,早点想办法娶我的话┅」

「你┅你在说些什麽?我到底怎麽了?」

「已经来不及了,请原谅我,时光虽短暂,但我真的很幸福,
或许让它永远是个回忆比较好!再见┅」说罢,她没穿衣服┅不,
连车门都没开,就走出了车外。正当此时,外面暴风雪刮得愈加猛
烈。

「啊,引擎熄了,怎麽办?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埋在雪堆
中死去。」

但是,我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冰天雪地中,我再次睡去。
无论我怎麽想都想不通┅即使再怎麽乡下的地方,车子也不可能在
大路旁遭难的∶.。

我明白了,今晚,自从和她相遇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在另
一个世界里了。但那却无关紧要。好困┅我满脑子只剩这种感觉┅。

┅┅┅

「妈妈,我好冷,我不知道怎麽回家。」

「你在此地做什麽?普通人是不能到此的。」

「你、你是谁?」

「我是住在这座山上的雪女,不过我还小,只能说是雪女之女
┅你迷路了吗?」

「嗯!我不知道怎麽回家┅」

「我告诉你路吧!看,那边是不是可以看到澄色的光点?你只
要顺着光点往前直走,就可以回到镇上了,在你回到镇上之前,我
会设法让风雪小一点,快点回家吧!」

「真的?谢谢!这是我的宝贝,送给你。」

「我可以接受那麽贵重的东西吗?」

「当然可以,因为你是我的恩人。」

「谢谢!那我也把母亲给我的护身符送给你。」

「我叫贵史。」

「我叫亚由美。」

「亚由美,等我长大以後,你再当我的新娘吧!」

「新娘是什麽?」

「我也不清楚,不过只要当了新娘,就可以和喜欢的人永远在
一起。」

「原来如此!好,将来我要当贵史的新娘。」

「那麽,下次见面时,你就是我的新娘,你一定要等我!」

「我会记得我们的约定,明年此时,你能再来这儿找我吗?」

「我一定再来。」

┅┅┅
┅┅┅

我想起来了。这段模糊的记忆再度浮现我脑海。外头依然下着
大雪。

呼┅呼┅风雪的声音,彷佛唱着哀歌。



终章

我又睡着了。现在时刻已近黎明。我知道停在路肩打瞌睡实在
不是好习惯。朦胧中.我似乎作了一场梦。难道我自慰过度了?别
再整天沉溺於幻想世界了,对身体不好。天气转凉了。我决定今天
就此收工,打道回府。再这样打瞌睡的话,恐怕要着凉了。

话说回来,我突然全身冷了起来。此时,我想起後车箱内有件
外套。穿上它吧!

我下了车,打开了後车箱。正当我取出外套欲穿上之时┅我看
到了┅咦?我何时放进了这些东西?一个可爱的小熊玩偶。附有照
片的项炼坠子。钻石戒指,不,不可能有如此大的钻石,大概是玻
璃做的吧!但它反射出七彩光线,十分绚烂夺目。此外,还有一个
护身符。

我记不清楚,彷佛曾见过它们┅。是梦中吗┅?或是过去某个
时候┅。还是不可思议地关系着我的未来┅。我疑惑着。虽然没有
印象,但我有种感觉,觉得它们对我有极重大的意义存在。

罢了!我似乎累了。快睡觉吧!不是在车上,而是在自己温暖
的被窝中。

我踏上归途。此时,天空已泛起鱼肚白,而残月却仍努力地绽
放着银白的光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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