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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故事
发言人∶S.S(北京同志)
第十二章
十月份的一个周末,我和蓝宇去『迷宫』的室内泳池游泳。那个地方一
般只有国内的有钱人去,不像各大饭店,有老外在一起,使我感觉不舒服。
蓝宇原来不会游泳,他说西北人大多不会,可现在已经游得好极了,我
是他的教练。我坐在岸边的椅子上边品着饮料边看他在水中的动作。
“嘿!捍东,干嘛呢?”蔡明笑着冲我走过来,身後还跟着个家伙,我
认识他,叫王永宏,才二十出头,可已坏出了边。
“唉!休息休息,这阵子太忙了!”我答道。
“忙什麽呢?忙着搞妞呢吧!瞧瞧,一个人在这躲清闲呢!”他们说着
坐了下来。
“没你丫搞的多!”我也笑着骂他∶“有什麽好事?”我猜他们可能有
事找我。
“是我找你。”王永宏说∶“我有批钢材,你要不要,价格绝对好。”
一定是武装走私来的,我想。
“我倒想要了,可拿什麽要啊?上次那船货美国佬还没付钱呐,全压着
呢!”我胡乱地应付着。这人是个地道的泼皮,他仗着有个通天的爷爷,军
队的老爹,和腰缠万贯的哥哥,无恶不做。我与他来往很少。
正说着,蓝宇已经上了岸,他擦着湿漉漉头发,然後又甩甩头,向我这
边走来。他天然的阳光色皮肤带着水,显得油亮。他看到我正与陌生人说话
,冲我笑了笑,向另一个桌子走去。
我发现王永宏正痴呆呆地盯着蓝宇看,见蓝宇同我笑,问∶
“这是谁呀?我怎麽没见过?”
“我带来玩儿的。”
“新挂上的?你小子艳福不浅呀!”他挺惊讶的看着我说。
“就那麽回事吧!”我一副不屑的样子。我没想到这“浑蛋”也有同好。
过了一会儿,蓝宇又回到水中。王永宏已经没心思和我聊天,趁我和蔡
明说话,他起身向游泳池走过去。
“永宏也‘好’这个?”我边看着王永宏和蓝宇搭讪边问蔡明。
“也‘好’?他只玩儿这个。可上瘾了!你不知道?”
我讪笑一下,没说话。
“他自己都说他这方面有毛病。”蔡明笑着说。
在按摩间里我问蓝宇∶
“刚才在游泳池里你和谁说话呢?”
“还不是你的朋友,你还问我!”
“他说什麽了?”
“说他是你的朋友,问我在哪工作。”
“你告诉他了?”
“我说我上学呢!”
“你以後少和这种人说话,检点点儿,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啊!看他长得
像个人,那就是个恶棍!”我冲蓝宇凶巴巴地说。
“我怎麽了?”他非常不高兴的反问。
我心里很烦。我不希望为这事和那“浑蛋”搞僵。凭良心说,我惹不起
他。後来我问蓝宇,那小子有没有找过他,他说没有。我庆幸事情就这样结
束了。
蓝宇现在几乎不住在学校,他说高年级管得不严,好几个同学都不在学
校住了。他每天开车到学校,停在校外或家属区,然後骑车到教室和宿舍。
他说几乎全系的同学都知道他有个特别大款的哥哥。
十一月的一个星期三,我因为要谈笔生意所以回来的晚些,九点钟了,
我已回家,可蓝宇还没回来。下午的时候,他说在绘图教室,想忙到七点钟
,八点回来,他一般很守时。我CALL他,可没有回。手机是关着的,他
一定不在车里。到了十一点,我有些心慌意乱。这时,电话铃响了∶
“您是陈捍东?您认识个叫蓝宇的吧?”一个操着浓重北京土腔的男人
问道。
“我认识!怎麽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行,我这就把他拉您那儿,您帮他付下车费和药费。”
“他怎麽了?”
“他被人扎了,抢劫的。没大事儿,就是胳膊。”
我简直无法理解,这男孩怎麽这麽让人操心。
我付了那个好心的司机三百块钱,他感激的要命。我扶着蓝宇进了房间
,他脸色难看,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华大』那里挺安全的,怎麽会出这种事,才八、九点钟?这根本不
可能!”我没好气地说。
“我也没想到!”他躺在床上回答。
“他要钱、要车都给他,也不至于伤到你呀!”
“┅┅”
“你丫也太财迷了!那帮人能要你小命儿!你知道吗?好几个出租车司
机都被杀了!”
“你有完没完呀?”他还不耐烦了。
他的左胳膊缠着纱布,吊在胸前,右手也满满地绑着纱布。他一定是和
劫匪打起来了,否则怎麽会伤到手。
看着他蜡黄的脸,我走过去,跪在床前。我抓起他的右胳膊问∶
“还痛吗?”
“没事了!”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和缓
地说∶“记住!钱是‘王八蛋’,命才是最重要的。火气那麽大,将来自己
吃亏。”我就像教训个小孩一样。
“你再亲我一下!”他笑着说,完全没听进去我的话┅┅
一个星期後,蓝宇高兴地告诉我∶有失必有得,因为他受伤,有两门课
免考了。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我实在觉得这个小我十岁的男孩太嫩了。
事情过去两个星期,一天我收到封信,里面只有一张十万元的支票,是
从『华天』公司开出来的,那是王永宏的哥哥王永专的公司。下午的时候,
我接到王永专的电话,他比他弟弟大十几岁∶
┅┅
“捍东,你也知道永宏,就别和他一般计较。”
“瞧你说的,怎麽会?再说还有咱们的交情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麽
事,只觉得和蓝宇有关。
“是呀!另外那十万块就算给那小孩儿压惊的。”王又说。
“你太客气了!我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我知道永宏懂规矩。”我只能
这麽说。
王永专阴笑了两声挂了电话。我虽然不清楚细节,可猜到那“浑蛋”一
定钓过蓝宇不少次,而且最後玩儿浑的。大概他看我两个星期没动声色,反
倒慌了,所以搬出他哥哥来摆平。
我没有去问蓝宇。倒是在张姐那里了解了一些∶
┅┅
“你们也太离谱了,居然为了个男孩争风吃醋!”张姐带着惊讶很有兴
致说。
“没这回事!我都不知道发生什麽了!”
“还瞒着我?”
“我真不知道!我又不是永宏,那男孩又不是我老婆,再说我也没这个
爱好!”
“唷!那这麽说,那孩子可白对你‘一往深情’、‘守身如玉’了。”
张姐更是笑得来劲。
“王永宏没得手了吗?”我问。
“没有!那个男孩儿好厉害呢!抓着永宏的刀说∶要不放了他,要不杀
了他!”
“哼!真他妈操蛋!”我冷笑。我不得不承认蓝宇比我有勇气。
我一直没对蓝宇提过这件事,因为我觉得自己无能,我不希望他看出来
。可我猜不出蓝宇不告诉的原因。
已是深夜,蓝宇躺在我怀里。由于他受伤,我们做爱时只能靠我帮他口
交、手淫和我自己手淫,他有时要帮我口交,我按住他说不要,我说我要等
他好了以後,拼命干他,把损失夺回来。他就看着我笑,无比满足的神情。
“你相信同性之间会有永恒的感情吗?”我边抚摸着怀里的他边问。
“不知道,我没有想过。”他不喜欢理论上的探讨,只凭着感觉走。
“我相信!既然异性可以有,同性也一定会有。”
“你指我们?”他笑着,抬眼往上瞧我。
“我指我自己。”我说。
他笑,不说话。
“你喜欢我吗?”这是我第一次问“伴儿”这种话,第一次这麽没有自
信。
“当然。”他轻声说。
┅┅
“王永宏找过你,对吧?你还骗我说是遇到抢劫的。”停顿片刻,我终
于开口问。
“┅┅”蓝宇没出声。
“他长的挺帅,出手也大方!”我用平静的口吻有意这样说。
“我看着他都作呕!我真的没有招惹他,是他自己有病!”蓝宇声音很
急,并挣脱出我的搂抱,严肃地看着我说。
“为什麽不告诉我?”我也严肃地问他。
“我觉得这件事特别恶心,不想让你知道!┅┅我也怕你为这事儿为难
。”他说的时候没有正视我。
“┅┅”这次轮到我沉默。我总认为我对蓝宇非常了解,其实并非如此
,他虽然寡言、随和,可极端聪明、敏感。
第十三章
我买下了『北郊』的别墅,是个五间卧室、两个半浴室、两个车库并带
游泳池的大房子。我让蓝宇帮忙参与装修设计。我没有告诉他那是我们的新
家。
那天我们一起在房子里看,蓝宇告诉我许多地方是他的建议。
“你这个在美国的朋友可真有钱,光装修就花了好几十万!”他对我说。
“你觉得好吗?”我问。
“挺不错的!我喜欢它的整体结构,有些北欧的建筑风格。”
“要是我说这是我们的房子,你喜不喜欢?”我神秘地,有点激动地看
着他问。
他先看着我,然後环顾四周∶“我-操!┅┅”已是吃惊得不知说什麽
好┅┅
我们第一次在新家做爱是在浴室里。那是个晚上,蓝宇半躺在椭圆形浴
缸内洗澡,我赤裸着上身,穿着睡裤,正对着镜子看我的胡子是否又长出来
了。
“你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岁。”蓝宇一边打量我一边说。
我不无自豪地笑了一下。为此我每天至少做两个小时运动,而且注意饮
食。
“这个学期带我们实习的是个新来的研究生,还不到三十岁,就有啤酒
肚了。”他接着说。
“你看得还挺细,怎麽着,有“意思”啊?”我斜眼瞧他。
“他真是对我格外好!”他像是一本正经地说。
我转过脸,瞪着他,看着他放在浴缸边上的胳膊,慢慢凑过去,猛的
用力一口咬住他的胳膊。他先笑着警惕地看我,当我动嘴的一霎那,他比我
反应更快,右手激起一股水柱,直冲我脸上来,就像小时候的打水仗。我顿
时满头满身都是肥皂水,他看着哈哈的乐。我松开咬住他的嘴,奋不顾身地
跳进浴缸,骑在他身上,并抓住他的两只胳膊,开始在他脸上、身上乱咬。
他一直不停地哈哈大笑┅┅咬够了,笑够了,我看着他∶
“我们不可能结婚┅┅可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明白吗?”我不知
该如何表达。
他还是那样笑,并点头。
“你後悔认识我吗?”我又问。这是个我一直怀疑的问题。
他笑看着我,摇摇头∶“不後悔!”他说得很轻松。
但愿这是真心话吧!我想。
我很冲动,开始摸他水中异常光滑的肌肤,闻着他脸上特有的味道。我
将嘴贴到他湿润滚烫的唇上┅┅我搂住他的腰,将他微微托起,吻他露出水
面的部分。我将浴缸中的水全部放掉,舔他宽宽的肩膀,厚实的前胸,扁平
的小腹┅┅我用嘴舔他的阳具,然後整个放到口中吸吮┅┅
“嗯┅┅嗯┅┅”他发出愉快的呻吟,然後为我手淫┅┅我们再一次到
达爱的巅峰。
那是我们一段最安逸、平静的日子。蓝宇将要面临着毕业,几乎没有课
。他说他正做毕业设计,而且还可以赚钱。我每星期会去几次公司,生意都
挺顺手,我正计划投资搞一个实业,那是我没有涉及过的领域,我很有兴趣。
那时我甚至想过我会和蓝宇一直这样好下去,那就是我感情的归宿。我
从来不去想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是否能够得到社会的认同,因为我有钱,我可
以巧妙地回避并控制这一切。
我不知道两个男同志是否有可能终生厮守,但有人说他们最多好不过一
年,我不能赞同,因为我曾和一个男孩非常愉快的生活了将近四年。或许正
因为日子过得太愉快、太平静了,痛苦也就悄然而至┅┅
第十四章
圣经上说人有两种罪,一是原罪,是亚当和夏娃犯下并带给我们的,另
一个是以後我们受到了魔鬼撒旦的引诱而犯罪。我以前总认为林静平就是那
个引诱我的撒旦。我错了,其实那个魔鬼是我自己┅┅
我的生意一帆风顺。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开始尝试在仕途上一显身手,
这时我认识了林静平,那是在和美商的谈判中。一个不大的美国公司想在中
国大捞一笔,他们找到了我。
从那个美国鬼子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他身边的东方女孩,我不敢肯定她
是个中国人。她穿着一件宝石蓝颜色的西服套装,头发高高地整齐地别在後
面,自然散落下来卷曲的长发。她没配带其他手饰,唯有耳边两只同样宝石
蓝的小巧方形的耳环,衬托出她白晰的面颊。她的脸型有点像西方人,长而
窄,很有现代感。她的五官真的美极了,高挺纤细的鼻粱,红润丰满的嘴唇
。她的眼球比一般中国人的颜色要浅,呈现明显的棕色,看上去像蒙上一层
雾一样。整个谈话过程中,她对那个美国人不卑不亢,显得既认真负责,又
高雅自信。她说话时总带着甜甜地微笑。
“哇!真是个尤物!一定要搞定她!”我心里美滋滋地想。
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她看我的时候眼神很柔,但很大方,从来不躲避我
的注视。临出门的时候,我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我也要谢谢林小姐,使我们谈得很顺利。您的英文很好!”我礼貌地
恭维着,其实我根本搞不清她的英文好坏。
她没有翻译给那个美国佬听,而是带点羞涩的说了声谢谢。
晚上回家,我将这事讲给蓝宇听,他只笑了一下,没说话。
“你对女孩一点没有感觉吗?”我问。
“女人都有点假!”他说
“这四年多你在学校里就没女生追你,像你这样的帅哥!”我开他的玩
笑。
“我们那里哪有女生啊!还有首诗呢!『华大』的女生GOOD,就是
不好LOOK,要想和她TALK,那她只有BOOK。”
“哈!这是谁说的?”我觉得很好笑。
“课桌上写的。”
“幸亏我没学理工,你们这种工科院校太没劲了,女人都搞不到!”
“你还想搞呀?”蓝宇笑着问
“‘我们老啦!无所谓了!’搞不动啦!”我南腔北调地学着、说着,
上了楼。
我听到蓝宇哈哈地笑!
第二次见到林静平,仍是在我的公司,可这次是在我的办公室里。她的
老板有事回国,有几个细节,要她一定和我当面谈。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
她依旧穿着一身颜色艳丽的套服,却有说不出的雅气。我们谈的很愉快。当
我用礼貌的但有些“深情”的眼神看她时,她会和我先对视几秒,然後从容
的避开。
“真是个少有的女人!”我心里想。
“为了感谢林小姐的帮助,可否请你吃饭?”我轻声说,听起来很随意。
她沉吟了片刻∶“好!”她爽快地答应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
我选定了『天和』饭店的法式餐厅。她来的非常准时,当自动门向两边
拉开时,我眼前一亮,她可真是光彩照人。一件简洁的无袖浅灰色晚装紧紧
包在身上,右肩挎一个黑色的包,和那对黑色的方形耳环遥相呼应。她的头
发盘着,有几绺青丝又好像随意的散下来。她的身材好棒!有一米七左右,
和我正配,我有些蠢蠢欲动┅┅
她进来的时候,几乎大厅里所有的男人,无论老中老外都在看她。当我
伸手自然地轻轻揽住她的腰,并向餐厅走去时,我觉得异常的兴奋、自豪,
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那是蓝宇永远也不能给我带来的满足。
那天我和林静平聊到很晚。她告诉我她四年前从『五外』毕业,一直做
翻译,这个老美的公司是她的第三份工作。她家在南方,父亲是机关干部,
母亲是打字员。我看着她优雅的用餐动作,听着她轻柔的话语。她那落落大
方,坦率、自然的神态,使我有些为她着迷。
当我回到『北欧』(我和蓝宇新家的名称)时,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
蓝宇正在看报纸,他仍没有睡∶
“你怎麽不睡觉啊?”我问。
“睡不着。”他边打了个哈欠边说。“生意谈的好吗?”他对我的生意
从来不感兴趣,只是随口问问。
“还行吧!快睡觉吧!”我关上了灯。
以後,我和林静平又约了两次,她还是那样真诚,大方,只是不越雷池
半步。我们一般在晚上约会,而且回来的很晚。有刘征帮忙应付,蓝宇没有
丝毫的察觉。
那是个周末的傍晚,我通过一个朋友约好到『陈』家去拜访『陈』,他
是个金融界的二号人物。为了感觉更自然,我临时决定请林静平和我一同去
,她欣然答应。那天的拜访可以说是非常成功,有一半要归功于林。她的确
有种征服人的魅力。
“今天我要好好谢你!”从『陈』家出来,我说。
“对呀!怎麽谢呢?”
“先吃饭,怎麽样?”
“这可不算啊!不过我真的有点饿了?”她甜甜地笑着,第一次露出女
孩子撒娇的神情,至少在我那时看来,是非常的纯真、可爱。
那天晚上我在车里吻了她,我挺激动,她也很动情。
“捍东!”她离开我的嘴唇,叫了一声。
“嗯?”
“你告诉我,你有妻子吗?”
我很惊讶她会问出这个问题。我笑了∶“为什麽这麽想?”
“凭女人的直觉。”
“我是个单身,还从没结过婚,要不要看我的户口本?”
她羞羞地笑了∶“知道吗?捍东,我怕!我怕我陷的太深,害了自己也
害了你!”很少有女人这麽主动地告诉对方她的爱恋,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将林静平送回家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我开车回到『北欧』。进屋的时
候蓝宇正在看录像,他没和我打招呼∶
“这麽晚还看电视!你明天不去学校了?”我有意找话说。
“明天是礼拜天。”口气显得懒洋洋的。
“我要洗澡睡觉了!”我不想和他多说。
“你最近好像特别忙?”他问。他细心而敏感。
“都是些烂事儿,真他妈烦!”我讨厌他那种怀疑的语气。
“┅┅”他没说话。
他先躺在床上睡了。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将床头灯打开,蓝宇正趴着
睡,头侧向一边。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性感的嘴
唇显得格外俊秀。他面部的神态那麽恬静、坦然,没有丝毫做作的痕迹。他
眼睛闭着,睫毛垂下来┅┅我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轻吻着他的眼睛、睫毛
┅┅他一定还没睡实,很快被我吻醒了,他翻过身平躺着,我压在他身上。
“睡觉!”他故作严肃地调侃。
“不!我要嘛!!”我也摆出一副娇态。
“要?那你还这麽晚回来,不行!”
“人家忙嘛!”我娇滴滴地说。
我们俩都忍不住笑了,我们喜欢这样互换角色的调侃。
“你可真是个小气包子!”我仍压在他身上。
他眼睛看着我∶“你没出去乱搞吧?”
“搞又怎麽样!你还能不要我了?”我笑着说。
“只怕是你不要我了!”他的笑容僵住了,明亮的眸子里又透出那种使
我迷恋的忧郁神情。
我不知道是受到感动,还是有些内疚,眼睛突然涩涩的∶
“怎麽会呢!”我边说,边埋头在他身上亲吻┅┅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没有给林静平打电话,倒是她给我打过两个。电话
中,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柔美,平和。她只是问我好不好,又闲聊两句就挂
断了。我感觉心好像被猛的提起,然後又轻轻放下。林静平已经二十五岁了
,她比蓝宇要成熟得多,可这时候的女人是最有味道的。
我终于和林静平发生了性关系。在这之前,我无数次的对自己说“不”
,那是为了蓝宇。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道义和法律上的约束,只因为我不想负
他。然而我还是和林上床了。
第十五章
那是个官方的非正式的酒会,里面有许多我熟悉的人,我请林静平和我
同去。不用说,那又是个成功、体面、自豪的夜晚。酒会结束,林静平想透
透气,我们来到京城的街上,我搂着她的腰,不失时宜地向她示爱,就像一
对热恋中的情侣。无论我对她的爱有几分,哪怕是一分,我也可以表现出十
分的热情。可我和蓝宇之间,即使有满腔的爱恋,也不能有半点流露。当晚
我带林去了『乡哥』。我们先在房间里聊天,服务生送来了香槟,我们为“
友谊”乾杯┅┅出于一个男人的征服欲,我决定干她。
我们先长时间的接吻,直到我吻得不耐烦,我将她一把拦腰抱起。轻轻
放在床上,慢慢地解开她的衣服。她一反平时高雅、自信的气质,而是乖乖
的、羞涩的、温柔的看我。她将盘起的头发放下,乌黑、发亮的长长的卷发
散落在床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双手地抓住她的乳房尽情揉搓,然後将她
的双腿举起,我的“家伙”一下就捅了进去。很奇怪,和女人干的时候,我
总能坚持长时间不泄。当我看到林静平被我送上一波又一波高潮的时候,我
兴奋,愉快┅┅
“捍东!┅┅不!┅┅不要!哦!天哪!”她激动的乱喊着,几乎要哭
了。
┅┅
我终于达到了高潮。可整个过程远远没有先前想象的令我激动。
女人房事後一定要爱抚,她们才能得到最终的满足。静平躺在我怀里,
抓着我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
“我觉得我自己好傻!”她笑着说。
“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我恭维她。
“这是第一百次对女人说吧!”她仍笑着。
“其实我以前也┅┅”
林静平突然转过身,用嘴堵住了我的嘴,阻止我再说下去。她亲了我一
口,然後看着我∶
“捍东,你不用对我讲你过去、甚至现在是什麽样,我不在乎。你只要
知道有个叫林静平的女孩爱你就行了。”她说着然後又转过身来躺到我怀里
,眼睛看着前方∶
“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她了呢,你就对她说,你走吧!我烦你了。她虽
然很爱你,可一定会悄悄地走开。”她说着,笑着,脸羞得通红,一头又扎
到我的怀里┅┅
无论怎麽说,我不能不为此心动。
我的脑子里开始盘算着一件重要的事∶我是否应该结婚。老妈已经为此
催促过好多次,尤其是我父亲死後,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静平,这个南方普通市民家的女孩,她应该算合适做我的妻子。她虽
然出身贫寒,却是那种能登堂入室的女人,在生活上、事业上我真的需要她。
蓝宇呢?把他“养”起来吗?和他保持现在的关系?他未必同意。对他
一甩了之?我做不出来。
一切就像是巧合,可却是必然的,我认识了史医生,他是个精神病学教
授,而且对同性恋特别有研究。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同性恋方面的“专家”
,也是我第一次了解同性恋“知识”。
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交谈,最後史教授得出的诊断结果∶我是个十分正
常的男人,只是有轻度同性恋倾向,只要能脱离和那个男孩的关系,然後结
婚就没有问题了。问题出在蓝宇那里,他怀疑蓝宇有狂想症,并答应我为蓝
宇治疗,帮我摆脱他。
我要将我“重大的科学发现”告诉蓝宇,并说服他去治疗,这虽然很难
,但我一定要这麽做。
我和蓝宇都不会做饭,所以都在外面吃。那天从餐厅回来,他一路和我
聊分配的事情,他讲他们系的学生处、教务科,班主任,留京指标,和他已
经面谈过的设计院。我心情烦躁地听着,我告诉他北京户口我马上可以帮他
买到。
“蓝宇,你想没想过我们将来怎麽办?”我开始问他。
“你指什麽?”他边开车边狐疑地看我一眼。
“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正常吗?”
“┅┅”
“其实那是种精神上的问题。有时候人会产生一种错觉,像你这种┅┅
像咱们这样是种‘性别倒错’。”我词不达意地鹦鹉学舌。
“我看过一个国外的资料,他们已经不认为这是病,只是一种┅┅我忘
了那个词,就是说有人喜欢女人,可有人喜欢男人,不同的选择而已。”
他的话非常令我吃惊,我一直认为他从没考虑过这些事∶
“你什麽时候看的?”我问。
“从我认识你那天之後,我就留意这方面的文章。”
“国外的资料?哼!国外还有‘毛片’呢!还有性解放呢!”我反驳。
“那是个医学报告,很严肃的!”
“我觉得这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我无法说服他,可我坚持。
“哈!你是说咱俩都有精神病?”他使劲地笑了起来。
“我没有,是你有!我至少还愿意和女人做爱,你哪?”
“我没试过!”他显得底气不足。
“你喜欢过女孩吗?你连『PLAYBOY』那样的杂志都不爱看。”
“┅┅”
“你压根儿就把自己当成女孩了!”
“我没有!!”他像受到侮辱似的粗声反驳。扶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
“小心开车!”我停顿了片刻又问∶“那你为什麽喜欢男人?”
他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我只喜欢你!”他淡淡地说。
回到家,我们都没说话。可我仍然要继续那个话题,我向他讲了那个史
教授,并要求他去治疗。
“我不去!”他态度很坚决。
“你将来至少要结婚的,这对你有好处!”
“我不结婚!”
“不结婚?你现在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呢?你怎麽在这个社会上立
足?”我越说越觉得自己像他的家长。
“┅┅”见他不说话,我又接着说∶
“再说你将来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男人还有传宗接代的责任呢!你到
时候就会有这种压力。”
“我不在乎!我们家也没人在乎!我有什麽压力?”
我忘了在这方面他和我不一样。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妈不是希望你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吗?你应该试试吧!”
我一定说到了他的痛处。之後,他再没说话,算是同意了。只是临睡觉
的时候他突然问了我一句∶
“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可是你自己想的!”我气呼呼的
说。
那阵子,蓝宇脾气很不好,他虽然不说,可我知道他在为治疗的事怨恨
我。他经常很晚才回来,有时甚至住在学校。那天他从史医生那里回来,进
了门,一句话也没有,径直上楼。
“嘿!”我叫住他。
“今天都干什麽了?”我指治疗的事。
“说话、看图片、让我想。”他十分不耐烦地说。
“还有什麽呢?”
“你要有兴趣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他说完上楼进了卧室。
晚上,我要和他做爱,他帮我手淫、口交,我已经高潮了,可他没有一
点兴致。
半夜,我被他梦话声吵醒了,我推他,叫他的名字,他才安静下来又睡
去。连续几个晚上他都是这样。
他情绪很坏,连食欲都不好,他看起来更忧郁,无精打彩,甚至有点消
瘦。我问他治疗的感觉,他说没有感觉。
我给史教授打了个电话,问蓝宇的情况。他告诉我蓝宇在治疗上根本不
配合。他说蓝宇不但在性心理方面变态,还有严重的忧郁症,而且是个偏执
狂。
┅┅
“第一个疗程效果不理想。下个疗程我想可以试试激素注射,这样可以
帮助他┅┅”那个医生滔滔不绝的说着
“不行!不能那麽做!”我不能接受对原本健康的人注射药品。
“还有些其他的办法,比如让他看些裸体的男人图片,甚至是你的照片
,然後同时对他进行一些刺激,使他对这些东西,产生一种痛苦的条件反射
┅┅”
“什麽刺激?”我问。
“像轻微的电击┅┅”
“不行!绝对不行!”我断然拒绝。
不知史教授是对同性恋的社会危害性有强烈的紧迫感,还是对我较多的
咨询费过意不去,他坚持要给我一些建议,我没有听下去。
我反复地想着教授的“科学阐述”。我记得第一次交谈时他曾问我∶是
只想寻求刺激的玩儿,还是爱恋那个男孩,我说我只是想玩儿。他说那没有
关系,那仅仅说明我的生活态度不严肃,并不是直正的同性恋者。如果按这
个逻辑解释,我玩弄那些女孩是生活态度不严肃,我爱上她们才算是异性恋
者,可我到目前还没真正爱过那个女人,我算什麽呢?
我又想到他说蓝宇将自己当成女孩的理论。蓝宇的确对我有些女人似的
依恋,他敏感、细致、乖巧。可在另一些方面,我看到更多的是他自尊、自
立、顽强、甚至勇敢的品质,这些绝非女人专有。
我决定给蓝宇打电话,告诉他到我公司来,我想晚上去打台球。他先是
说他忙,走不开,後来又说不舒服,想在家里睡觉,但他最後还是来了。
“去哪儿呀?”他进屋後,一屁股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微微皱起眉
头问。
“你想去哪?”我问
“随便!”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看着我。
“你明天去史教授那吗?”我问
“约的是後天!”
“不去了,好不好?”我注视着他问。
“为什麽?”他疑惑地看我。
“不为什麽,今後再也不去了!我看不得你这麽受罪!”
他看着我,慢慢地笑了,突然猛的从沙发上冲出去,扑到我身上,拼命
地搂我、亲我。
“你丫疯了?!这是在我办公室!”我压低声音,笑着阻止他。
┅┅
那次荒唐的治疗就这样结束了。蓝宇又恢复了原先朝气、灿烂的笑容。
他对我的眷恋好像比以前更深,然而这使我更加担忧。
第十六章
我临时出差去一趟香港和海南,林静平坚持要去机场送我。
“在香港那边,出门、开车都小心点!”她轻声的嘱咐我。
“没问题!那里我常去!”我笑着对她说。
“我知道!”她说着低下头,然後从口袋里拿出个很精致的小盒,抬起
眼睛看着我∶
“这是一块玉石,比较少见的,还被高僧摸过,据说有消灾避邪的作用
。你带着!”她说着递给我。
那是块很漂亮的翠绿色长方形小玉石,中间还呈现出点红色,像是个心
形。背後还精致地刻着个小小的“林”字。无论这块石头是否消灾,静平的
用心足以令我感动。
“谢谢!”我看着她雾一般朦胧的眼睛,紧紧地抱了她一下。
到香港後,我去了一家珠宝行,给那玉坠配个链子,那个老板告诉我,
那是一块很值钱的翡翠石,至少可以估价三千美金。我从没送过她贵重的礼
物,可她却给我这样一块玉石。我想起刘征对林静平的评价∶她是个无法让
男人拒绝的女人。
十天後,我打电话告诉蓝宇我将一个星期後回来。实际上,我当天就从
海南返回北京。在机场,我配戴着那块玉石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静平。她穿着
一件白色紧身背心,领口开得很大,配一条很短的牛仔短裤,充分暴露出她
丰满的乳房,和修长,迷人的美腿。但整体感觉是那麽青春健美。
在路上,我告诉林静平要带她去饭店,她问我除了饭店没有其它的住所
吗,于是我们决定去『临时村』。我和蓝宇的东西都搬到了『北欧』,这里
只剩下家俱、电器之类的。我拉着静平出去吃饭,她说为什麽不买回来自己
做,那样会更可口。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她已经做好了两菜一汤,她笑着看
我不雅的吃相∶
“喜欢我做的菜吗?”她问
“好吃!”真是味道很好,比饭店里的可口。
“你妈妈在家做饭吗?”她又问
“大部分是保姆做,她只做拿手的,她做的‘京酱肉丝’好吃极了!”
“真的?要是有机会,请她老人家教教我!”她甜甜的边说边笑。
我在想,如果将她领到我家,带给我妈看,老太太一定会乐坏了,也是
我这个做儿子的能给母亲最大的安慰。
这个人前高雅得体、床上风情万种、家中贤慧温柔的女人,我一定要娶
她。我要和蓝宇讲明。
一个星期後,我回到『北欧』,蓝宇还怨我没事先通知他。第三天晚上
蓝宇正在他的工作间里看着什麽,我轻轻走了进去,他听到了脚步声,回过
头∶
“你干什麽?吓我一跳!”
“我有事要和你说!”我表情严肃,声音低沉。
“什麽事?”他警觉地看着我。
“我想结婚,已经有了个合适的女孩。”我直截了当地说。
他没说话,看着我┅┅天!那眼光我太熟悉了,那是几年前当我告诉他
‘我不要他了,我玩儿腻了’时,他流露出的惊恐和茫然。
我鼻子好酸,慌忙低下头∶“这是早晚的事,你应该知道的┅┅”
“┅┅”沉默。
天呐!!他又是那种沉默!我真受不了!!!
“你要愿意,我们还这麽过!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有个老婆。一切都和从
前一样!!什麽都不会变!”我抬起头,像发誓般坚定地说。
蓝宇的眼里全是泪水,那麽无奈地瞧着我,他嘴唇抖得很厉害。他将注
视着我的眼神移向一边,抽了下鼻子,看得出,他在努力压抑着情绪,不想
让眼泪掉下来,他不是个好哭的男孩儿。
过了半天,他转过脸看我,苦笑了一下∶“从你逼我治疗的时候,我就
知道是这个原因。”他仍然满眼泪水,嘴唇发抖。他又低下头。
我太难受了!眼泪夺眶而出,我一下搂住他∶“我也不想这样!我没办
法!┅┅”我边说着边用同样发抖的,淌满泪水的嘴唇吻他┅┅他轻轻张开
嘴,伸出舌头舔我的嘴唇,舔我脸上的泪水┅┅他停下来,转身拿起桌上的
面巾纸,自己用了一叠,然後递给我一叠,他笑了,可很苦。我也是同样的
苦笑。我们就这样笑着、对着擤鼻子┅┅
我们再次搂抱在一起。蓝宇帮我脱衣服,我也帮他脱,我们做的不慌不
忙。他将我轻轻按到地毯上,用他最习惯的动作舔我、看我,我眼睛一直盯
着他,我无法将思想集中在两退之间,我只想看他的脸。我的“家伙”半软
不硬地搭拉着,无论蓝宇怎样帮我口淫也还是那样,我也同样将他按在地上
,同样帮他口交,他的情况比我还糟。他示意我停下来,不舒服地从身下掏
出一个绘图橡皮,我们对视着都笑了┅┅我们都不需要做爱,至少我不需要
,我只需要就这麽心安理得地拥有他。可我无法心安理得。
深夜,我们又开始在床上做爱,这一次我们干的很棒,我们动情、投入
、默契┅┅完事後,他靠在床上坐着,我的头枕着他的身体斜躺着∶
“比我想象的好多了!”他说。
“什麽?”我问。
“我还想你会要求我彻底分手呢!”
“不会的。”我说得苍白无力。
┅┅
第十七章
我告诉了我妈林静平的事,她起初嫌林出身太低,她更希望我找个门当
户对、或知识分子家的孩子。我哭笑不得地想∶蓝宇应该符合这个条件。当
静平踏入我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切都没问题了。她热情、谦和、礼貌的
举止赢得了我妈的喜欢,连我的两个妹妹都说她不错。看着老妈高兴的神态
,我感觉特别欣慰。
我以为我和蓝宇暂时会像从前一样平静、愉快的相处,可事实并非如此
,争吵已经成为我们生活必不可少的内容。我们不是因为什麽原则性的事情
争吵,甚至不为我的婚事,可就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都不愉快。好在
我们很快能和好如初,蓝宇总是主动和解。
一天,我和蓝宇出去,看到『天大』门口有许多人在排队,我问蓝宇∶
“这是干什麽?”
“托福考试报名的的吧!”
“还这麽狂热!”
“我们学校『八二级生物系』,有一个班都走光了!”
“你想不想出国?”我问
“我不行,现在要侨属证明才能出去呢!而且建筑专业不好联系!”
“你要真想出去,我帮你办,就办个公务签证,随团走,到美国後再转
学生,非常容易。”
他又不说话了,他一定又不高兴了。我没理他。
“你就这麽着急轰我走?”他隔了半天才问。
我还是没答理他。
“我哪也不想去,我就喜欢北京!”他的口气像是挑衅。
“史医生说的真没错!你丫就是个偏执狂!”我恶狠狠说。
每次吵到这个时候,他定是又笑了,再说些讨好的话。
那天,我回『北欧』,听到音响里放着流行歌曲,蓝宇一向不喜欢流行
歌曲,他更喜欢民乐,特别是二胡曲。那是两支我不熟悉的歌,只记得几句
歌词∶亲爱的,不要说离别┅┅也许该刮一阵风,也许该下一阵雨┅┅最爱
你的人是我,你怎麽舍得我难过,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说一句话就
走┅┅
┅┅
我开始有意减少回『北欧』的次数,对蓝宇只是说回我妈家住,实际上
更多的是在『临时村』和林静平在一起。後来我发觉蓝宇也不是每天在『北
欧』住,除非我回去,其他的时间他住在学校。
我虽然已向林求婚,可并没说到具体的时间,也没做任何安排。我潜意
识里总希望先将蓝宇的事处理好。
八月份的一天,我们吃过晚饭,我告诉他带他去见几个朋友。
“我不想见你的朋友,你讨厌他们。”他没有从前那样听话了。
“你肯定有兴趣,都是和我们一样的。”
他不解地看着我。
“也都是玩儿这个的。”我神秘地笑着解释。
他先狐疑地看我,慢慢地变成了愤怒的眼神∶
“你玩儿够了!想处理给别人,对吧?”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是去见王永宏啊?!┅┅你他妈的浑蛋!!”他怒吼着,起身冲
出餐厅。
他直奔汽车,打开车门,钻进去。我也一个健步随着冲了出去,跑到他
面前,我透过打开的车窗,用力拉住他的胳膊。
“滚!自己打车去!”他冲我说。
“你不能这麽开车!太危险了!”我焦急的说。
他没理我,胳膊挣脱出我的手,发动车子┅┅
“快停下!!我求你了!你找死啊!”我抓着他的肩膀,狂喊道。
他猛踩油门┅┅
“我浑蛋!我他妈的不是人!行了吧!快停下!你不能送死!”我声音
中带着哭腔。我死死的抓着他,几乎被车拖走。
他猛的踩住闸┅┅寂静中,我听到他颤抖的喘息声。他两手扶着方形盘
,头搭下去,我好像听到一丝哽咽。那是一个男人在拼命压抑着的哭泣。
“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我怎麽会那麽做!我只是想让你多认识些圈子
里的朋友,让你心情好些!”我也哽咽着,并解释。
远处站着几个人在那里看热闹┅┅
他一路上沉默,我慢慢将车开回『北欧』,我们无声地进了屋,我坐在
沙发上,他上楼,大概想去工作间,他近来特别喜欢在那里呆着。
“嘿!蓝宇!”我叫他
他回过头看我
“陪我坐一会儿好吗?”我柔声说。
他犹豫了片刻,然後下楼,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
“坐在这儿。”我想让他坐我旁边。
他坐了过来,我伸手搂住他,他没拒绝,可僵直的身体很不情愿。
“学校分配怎麽样了?”我好久没问他的事了。
“我早就上班了!”他冷冷地说。
“你该告诉我┅┅什麽单位?”我成天忙于生意、官梦、和林的纠缠,
我对他几乎是不闻不问。
“『城九公司』,是个部队转业下来的建筑公司。”
他告诉过我希望去『设计院』,那一定不是他理想的结果。
“你要是不喜欢那个单位,就去外企,我有个朋友在一个建筑公司做中
方经理。”我说
“我已经签了五年的合同。”
“无所谓!交些钱就放你走了!”
“哼!你这麽信任钱啊!”他语气中带着嘲笑。
我不得不又换个话题。
“你知道北京有个去处叫『一二三』吗?很多像你我这样的人都去那里
,都是普通人!”我有意将‘普通’二字加重。
“你怎麽从来没说过?”他非常吃惊,好像挺有兴趣。
“我怕你不喜欢。”我又撒谎。
“我还以为全北京就我们两个人这样呢!”他轻轻笑了一下。
“其实很多,你要不是踏进那个圈子就永远不知道。我很少去那种地方
,那儿人很杂,要小心才是。”说话的时候我心里挺难受。我一想到他和别
的男人一起┅┅我就像被谁打了一拳。
他在我怀里低头听着。我接着说∶
“听说还有个公园,一些公共厕所都是玩儿这个的地方,我从来不去,
你也千万不要去!很危险,好像还被警察抓过。”说这些话,我有种痛苦的
无奈。
他更深地躺在我的怀里,一言不发。我想起件重要的事,又说∶
“对了,这个房子和汽车我已经办完了过户手续。现在这是你的财产了
!你要是不喜欢房子,可以将它卖掉,搞个公司,现在人人不都下海吗!”
他仍然沉默,我不得不再找话说∶
“以後开车小心点!像今天这样绝对不能开的。不能不要命!┅┅”
他突然从沙发上起来,站在我的对面,他笑了,看似挺甜,可带着轻蔑
和冷漠∶
“你还有什麽没嘱咐完的?你甩相好时,倒是真够周到的!”还没等我
回答他转身上楼了,并随口说了句∶“我要洗澡睡觉了。”
┅┅
当晚,蓝宇依旧和我做爱。我不停地在他身上吻着、亲着。我看他的脸
、他的眼睛,我为他口淫,他射精了。他起来,也要帮我口交,
“转过来,我要那麽玩儿。”我示意肛交。
他趴着躺下,淡淡地说∶“这应该另外付钱吧!”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泄气了,软了。我想对他说句真心话∶我要他,可
我无颜开口。我恨他吗?他又没做错什麽┅┅
我关上灯,平躺下┅┅黑暗中,我感到蓝宇开始亲吻我的身体
┅┅他停下来,悠悠地像是在乞求我,说∶
“捍东,你没生气吧?你要怎麽做都行!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任凭眼泪无声地流出来┅┅
第十八章
依照我妈的建议,“十一”就要和林静平完婚,我没有同意,我觉得我
没做好准备。我已经买下『运动村』的一套四室一厅的单元,并装修布置成
新房。我和静平去了香港,我为她买了一只两克拉的大钻戒,还为她添置了
几十套衣服,和无数的化妆品、用品┅┅可我仍觉得没有准备好。
┅┅
『北欧』已经成了我和蓝宇临时约会场所。蓝宇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
他说这样上班方便。我更是很少去,我正忙于带着静平在我生意圈的朋友中
周旋,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要结婚了,他们好像都挺嫉妒我的,我很是得意。
我和蓝宇通常每周约会两到三次。那天,我让蓝宇到『临时村』来找我
,当我和蓝宇出门往外走时,没想到静平突然回来,他们意外地见面了。大
家都有点尴尬,特别是蓝宇。然後静平和蓝宇都很快向我告辞。事後,他们
谁都没问过我对方。他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定会猜出些端倪。
那些天都是倒霉的事情。先是静平告诉我她的老板给她一个去美国培训
的机会,她想去。我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她说∶恐怕还要等吧!我的确
有点对不起她。
接着,刘征告诉我,我妈昨晚打电话问过关于他蓝宇的事。
“她怎麽知道的?”我惊慌失措。
“我怎麽知道?她还知道得挺多呢!”
“你承认了?”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我真没法儿瞪着眼睛说瞎话,骗咱妈。”他为
难地说。
“你丫太不够哥们了!”我气道。
“捍东!这事儿瞒不住的,你要不与那小子断,和小林这麽拖着,老太
太早晚要知道的。”
“静平也知道吗?”我问。
“我不肯定,可我觉得她知道。”
“我操!”我气得无可奈何。
果然,还不到上午十点钟,我被老妈叫回了家。一进家门,看到我妈发
红的双眼,和绝望的表情,我十分内疚。
┅┅
“小东,你不能这麽不知廉耻啊!你还是人吗?”老妈哭着说,她还是
第一次对我说这麽重的话。
“是谁告诉您的?真的没有这事儿,这肯定是有人害我!”我狡辩着。
“你瞒了我们这麽多年!亏得你爸死的早,他要是今天知道了,那不比
让他死还难受吗?”我妈哭得更厉害。
我心里很难受,无话可说。
“我从怀上你就想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你小时候在托儿所,我知道人家
欺负你,就气得和老师吵。你长大了,一天一天像样了,书也念的好,我们
心理有多自豪!你知道吗?”老妈几乎泣不成声。
“看着你念书、做生意、现在还兼『市贸』主任,受人尊重,我们有多
高兴。可你居然做出那麽下流的事,要是让人知道,你还能做人吗?啊?
“你养个小动物,看着它受罪,你一定难受吧!可让妈看着自己的儿子
让人家瞧不起、唾弃,妈不是比死还难受吗?啊?我怕呀!!”老妈呜呜地
失声痛哭。
我眼里潮潮的,心像是被人猛击一样难受。我也该算是个汉子,看着老
母亲为我这麽痛不欲生,我怎麽能忍心。看着老妈哭红的双眼,蓝宇、他的
爱、我的感情┅┅这些又算得了什麽!
我平静了片刻∶“您误会了,您不知道现在有钱人都这麽玩儿,大家比
着看谁玩儿的花,根本就没有当真的,只是领个男孩到处走走而已。我早就
对这个腻了,我现在迷上了跑马,喜欢马,这就和那个一样。”
老妈像是被我说动了,她停止了哭泣,看着我。
“其实中国自古就有‘南风’之说,有钱人向来视之为一“乐儿”。您
还记得蔡明吧?他也偶尔这麽玩儿。就是在一齐吃吃饭,聊天儿,没别的。
┅┅”我胡乱说着,只要能不让老妈伤心就行。
┅┅
我妈相信了我的话,我告诉他,我下个月和静平结婚,她终于破啼为笑
了。
林静平也了解蓝宇的事情,可她佯作不知。
我在想着如何与蓝宇摊牌,彻底结束我们的关系。这绝对不是为了林静
平,也不全是为了我妈,而是为我自己。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像和其他男孩那
样,和蓝宇仅保持“性”关系。当我同他在一起时,我就情不自禁地跌入情
感的旋涡,我们见面越少,我的思念就越强烈。
天气预报说晚上会出现大风降温,果然刮了一夜的狂风。清晨起床,天
气晴朗,阳光明媚。只是树叶全掉了,但有种凄凉的美。
蓝宇还在床上睡觉,他说今天可以晚点去单位。他永远喜欢趴着睡,脸
侧向一边。我站在床前,端详着他的脸,很久。他翻了个身,被子蹬到一边
,他赤身裸体地呈现在我面前,昨晚狂欢後,也不知道他将短裤扔到什麽地
方去了。我走过去,轻轻帮他盖上被子。
“我就是要他的身体吗?仅仅想满足我的性欲吗?如果我和他分开,我
会失去什麽呢?我┅┅”我就这麽看着、想着、等他醒来┅┅
他醒了,当他注意到我正端详他时,他笑了。然後挑逗似的看我,他一
定以为我又想和他做爱,他怎麽这麽傻!
“快穿衣服吧!”我说着,连忙转身出了卧室。我不想和赤身裸体的他
谈分手。
他穿戴洗漱完,来到厨房找吃的。这屋子像是个临时旅馆,冰箱早已空
空。只有些饼乾、可乐扔在那里。蓝宇在吃上从不计较,打开一罐饮料,就
着饼乾当早餐。我看着他,不知从何说起。
┅┅
“我真是觉得对不起你!把你引上这条道。我不能再害你了!”我厚颜
无耻地开口了。
“你怎麽了?”他边吃边说。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是我对不起你!”
“我没恨过你。”极端敏感的他今天却如此迟钝。
“你别骗我了,你现在根本就不听我的,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总要找
个冠冕堂皇的分手理由。
他瞟了我一眼∶“我怎麽不听你的?你让我治疗我就治疗,你要我像这
样和你来往,我也同意。你让我出去搞别人,我正试着做呢!”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怎麽会这样?!
“我这些都是为你好!别不知好歹!”我接着说
“哼!你是为了那个婊子吧?”他轻蔑地看着我。
我被激怒了,我不能容忍他这麽藐视我。
“谁是婊子呀?你才是婊子呢!男婊子!”
他没说话,静静地呆了几秒钟,放下手里的饮料,起身向大门走去。
我一下拉住他∶“干吗去?”
“你少巾我!”他厌恶地说着想甩开我的手。可我紧抓住不放。
“我还没说完呢!”我说
“你不是就想说咱们彻底分手吗?哼!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早想开了,
我不会缠着你的!”他说得冷酷而坚决。
我茫然了!我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松开他,转过身,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拿起茶几上的
香烟,点着,我发现自己拿烟的手在轻微发抖,我只能将左手攥住右手。
蓝宇没有出去,而是也坐在沙发上,我们沉默了许久。
“我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人,我不能不面对很多事┅┅我有事业,有老
妈┅┅我怕和你在一起┅┅你不能毁了我吧!”我说得语无伦次。
“我不是同性恋,我需要过正常的生活。”我又肯定地说。
蓝宇将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我们对视,他很平静,脸上还带着点笑∶
“我知道最终会这样的,我等了好久了,不怕了。我还记得你对我说的
话,‘玩儿这个凭自愿,时间长了倒不好意思再玩儿了。’你现在结婚,也
许过两年我也结婚了。”他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除了“痛苦”二字,我什麽也看不到。他也注
视着我,看着、看着┅┅他忧郁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还没等他哭出来,我猛
然别过脸去,像个女人一样,在他面前哭泣┅┅
“捍东!你别这样!真的没什麽的!”他哽咽着劝我。
我算个什麽东西!!我明明甩了他,还要他来安慰我,我瞧不起自己!
┅┅
大概我们都想保持点男人的自尊,我们是笑着分手的,分开之前,他还
像平时那样靠在我怀里,听我说话∶
“自己要会照顾自己,生病一定要去看,发烧更要去医院。”
他笑,算是答应。
“你要是交上‘朋友’千万要小心!别传泄上病。”
他低下头┅┅
“虽说咱们说好的,不再联系,可你要是真有什麽急事儿就来找我,听
到没有?”
他点点头,头低得更深了┅┅
那天他说让我先走,我希望这样,我会好过些。他坐在沙发的扶手上,
冲我凄凉地笑。我的心痛得就像被人撕开,我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转身出
了门┅┅
我们就这样“彻底”分手了┅┅
第十九章
失落!那是我从没有过的失落感!我像丢了什麽重要的东西似的,却又
不能找回来。但无论怎样,理智告诉我不可以再玩儿火了!
好在结婚的喜悦很快淹没了我的惆怅,婚礼是在『京华』的宴会厅举办
的,热闹、排场、体面。我看到母亲脸上洋溢着笑容。在亲近朋友的小范围
聚会中,大家玩儿尽了花样,我和静平同吃吊在空中的苹果、糖块,我们被
逼着讲述恋爱过程,同唱『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地下版┅┅我真觉得幸福,
不仅仅因为我拥有林静平,更多的是我得到了亲人和朋友的祝福。
这是我第一次结婚,可我对婚姻生活并不陌生。我和蓝宇虽然没有一纸
法律上的协议,但我们也曾经像其他夫妻一样有过平淡却充实的生活。
林静平辞掉了原先的工作,她希望到我公司上班,我并不喜欢这样,但
我同意了她的要求。在婚後的生活中,我开始慢慢重新认识林,她对所有吃
、喝、穿、用都十分讲究,她只用名牌,连厕所里的卫生纸都要考究。她告
诉我,国内的所谓名牌都是拉圾,香港的东西也很烂,她听说只有日本和纽
约第五大道上的一些名店才是真正的高档。她每天都要去饭店里的美容院做
面部保养或弄头发。她雇了一个入住小保姆,因为她修长的、修理得漂亮的
手不能做家务┅┅我不介意她在这些事上的花费有多大,我只是奇怪像她这
样一个贫家女、穷学生、打工仔竟会这样自如地享用财富。
她对我送她的那辆日本进口『本田』车不是特别满意,她更希望是辆『
奔驰』。她曾问我为什麽不在郊区买别墅,我说我更喜欢离市区近些。然而
她还是那麽温柔、甜美、大方。
那天做完爱,她趴在我怀里,我看着她那婆娑迷离的眼睛∶
“哼!你就像只精明的小母狼!”我笑着说。
“你是什麽呢?”她也笑。
“我像个笨乎乎的大肥羊!”
“哈!你这个大坏蛋!”她笑着打我。
“其实你是个聪明、浪漫、多情、谨慎、狡猾的花-花-公-子。”她
有点得意忘形了,可她对我的评价不无道理。
时间过得很快,我已和蓝宇分手有半年了,我们都信守诺言,没再相互
联系。可每当手机一响,我就想那会不会是蓝宇的电话,不知道是恐惧还是
期待。那天分手时,他的表现令我吃惊,他平静、理智、从容,他比我想象
的要坚强,我也就少了许多的担忧。
我尽量不去想蓝宇,也不想我们的感情,但我却在和林做爱时想到他。
我摸着林静平洁白、丰满的身体,看着她娇美的面容,可这远远不能激起我
的性欲。我闭上眼睛,蓝宇那清秀、俊美的面孔又浮现在我脑海中,我好像
又摸着他光滑的肩膀、脊背,摸着他健美、有弹性的肌肤┅┅我的老二渐渐
开始勃起,我不敢再多想,因为我想去舔他的身体,那会使梦破灭,我慌忙
举起林的两条腿,将我的阳具插进去,可更痛苦的是,我迟迟无法射精,因
为实在不够刺激,我不得不再靠着幻想,到达高潮。
以後我和林做爱大多用背後式,开始还过得去,但渐渐地越来越不能满
足我。我只能更多的靠手淫来解决性欲。最终我决定去找其他男孩。
那是个和我只有几面之交的男孩,他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是朋友介绍
给我的。我对他的记忆已经很淡,只记得他的眼睛里有股灵气,透着聪明、
机警。一定是因为好久没和男人做爱的缘故,我和那男孩干得特别冲动,当
我快达到高潮时,我乌七八糟地乱喊着什麽。完事後,男孩儿笑着问我,是
不是我从前的朋友叫蓝宇,做爱的时候都叫出来了┅┅
我想我应该给蓝宇打个电话,不为别的,至少要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
打他的手机,是关着的,只好打到他的单位,一个女人接了电话∶
“麻烦您,帮我找下蓝宇。”我说
“你是哪位?”她问。我最恨电话找人时遇到盘问。
“我是他大学同学。”我耐着性子说
“他不在这里工作了。”她平淡地说
“他调走了?”
“他被开除了!”对方已经不耐烦了
“┅┅为什麽?!”我大吃一惊
“不清楚!”那女人态度十分不好。我只好挂上电话。
到了傍晚,我往『北欧』打电话,可没人接,直到半夜一点钟,仍然是
同样的结果。第二天,我让刘征去电话局查蓝宇手机和『北欧』电话的通话
情况,这两部电话的费用仍由公司承担。他回来告诉我,这半年多,两部电
话都没有使用过。一种不祥的预感犹然而生。
“要不我到他单位问问去,到底怎麽回事。”刘征帮我出主意。
“一起去!”我害怕听到什麽噩耗。
┅┅
刘征拿着介绍信,谎称是因为准备聘用蓝宇而来此调查的。一个保卫科
的家伙和一个人事处的干部接待了我们。
┅┅
“是这样的,大概五个月以前,公司收到好几份传真,揭发蓝宇的一些
流氓行为。”人事干部说。
“┅┅”我和刘征都目瞪口呆
“那小子刚来时可像个人呢,是『华大』的大学生儿,长得也仪表堂堂
的,可谁想到是个男妓!”保卫科的家伙眉飞色舞的补充着。
“可以看看那份传真吗?”还是刘征反映敏捷。
“我这儿有一份。”保卫科的家伙特别积极。
大概由于时间太长的缘故,传真已十分模糊,那是电脑打出来的,上面
说蓝宇在外面勾引男人,并以此赚钱。说他出入各大饭店,兜揽生意,为男
人提供性服务┅┅
我看着传真,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惊恐,只觉得嗓子里有什麽东西,直
想呕吐。
“这些情况也不一定属实。因为他本人不承认,仅凭一张传真也不好下
结论。”传着绿军裤的人事干部说道。
“可你看他穿的、用的,一个新毕业的学生哪来的那麽多钱,听说他戴
的那块表就很值钱呢!”那个保卫反驳着。
我痛苦地想起那是我从美国给蓝宇买的『劳力士』。
“所以就将他开除了?”刘征问人事干部
“没开除,让他办的辞职,他自己也愿意。嗨!一个学生,才二十出头
,能坏到哪去?他工作还是挺不错的,认真,负责。和大家关系也不错。你
要说他勾引男人┅┅可在单位里也没看他勾引谁。”那个四十多岁
的老兵身上有股正气。
“你们要是想聘用他,可以试试,还是名牌学校的学生呢。不过要小心
爱滋病!”人事干部又说。
“他有爱滋病?!”我和刘征同时惊呼
“他们这种人都有爱滋病,你们不知道?我们医务室的大夫说的。”老
兵严肃地说。
我想笑又想哭!我的胃拼命搅动,直想吐出来。
从『城建九』出来,刘征问我∶
“这是谁这麽王八蛋,干这种缺得事儿?也太黑了!”
“你说他会去哪?”我问。
“应该再找其它工作吧!肯定离不开建筑口儿。”
┅┅
他根本没住在『北欧』,他住哪呢?他为什麽不来找我?我们说好的有
急事来找我。从时间上看,他接到传真的日子,是我正办喜事的时候,或许
他来找过我,而我不知道?他能挺得过去吗?他不会做傻事吧?我脑子里反
复想着这些问题。我的胃好像有些绞痛。
我想尽一切办法打听蓝宇的情况,并调查那份传真的出处,然而毫无结
果,我第一次觉得北京是那麽大。圈子里没有人知道他,北京的建筑行业里
也找不到他,我不知道他家里的电话,但有地址,我请刘征帮忙去了西北,
他父亲说他已经有将近一年没和家联系了,他彻底地消失了┅┅
我很难去形容那时候的心情,虽然没有与他分手时那麽痛苦,但很压抑
,我被恐惧、和罪恶感包围着,我害怕他出事,害怕承受良心的谴责。我是
个性格开朗的人,可那阵子,我变得郁郁寡欢。
第二十章
林静平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她通过我认识了不少人物,她现在和
“陈”的关系比我都近,我也从中受益非浅。在我的公司里,她主管人事,
客观上很大程度地限制了我的自由,我觉得反感。她高雅、入时的穿着,大
方、得体的气度也已经不再吸引我,因为我看到那里面有太多做作的痕迹,
而在性生活上,那对我几乎意味着灾难。
一天,我和林静平在闲聊,她告诉我,卫国已经在『北郊』买了一处别
墅∶
“其实咱们也该买一处房子。”她说。
“住这儿不是挺好的吗?”
“这种公寓房真的好土,在国外只有穷人才住呢!”
“我不喜欢『北郊』,离市区太远了,听说还总是断水断电的。”我无
精打彩地应付着她。
“可你在那里有一桩房,是不是?”静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那不是我的!朋友的房子我借用来着。”我知道她是指给蓝宇那桩别
墅,这女人真是厉害。
她再没说下去。我看了一眼她的眼睛,一片浑浊,深不可测。
酷热的夏季过去了,走在马路上,凉爽的秋风抚面而来。这是我最喜欢
的季节,也是北京最美的时节。
我开始怀疑我和静平的婚姻能维持多久。她对我仍然很好,体贴、关心
、照顾我的生活,甚至我每天穿的衣服她都要过问。她有权利过问我的一切
,使用我的钱财,因为她是我的妻子,她得到道义上的认可和法律上的保障
。可我开始讨厌她,就像我从前搞的其他女人那样,我开始腻了。我感觉我
们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但无论怎麽说,我不会和林离婚的,一是静平对我的感情始终如一,再
有她对我母亲特别好,这是让我很欣慰的事。我妈不愿意和我们在一齐住,
她更愿意一个人生活,她说那样自在。周末,静平经常拉着我回老妈那里,
我在老妈家不是吃饭,就是睡觉,林和我妈在一齐开心地聊天,她们看起来
情同母女,每当这时候,我会感受到一种天伦之乐,我和静平结婚是正确的。
那是一个下午,和暖的阳光射进室内,我一个人靠在床上边喝水边想着
上午关于『冲天』写字楼的谈判中我是否让步太多。我妈正在挥毫泼墨,她
上了个什麽老年大学,迷上了中国画。
“你和静平赶紧要个孩子吧!还拖什麽?”老妈边作画边说。
“不是我不要,是她不生。”
“静平都告诉我了,是你不积极!”老妈瞪了我一眼。
“您听她胡说呢!”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我和林每月只有几次性生活
,只在林的排卵期间,可还是没怀上。
“你是不是和静平吵架了?这几天老来我这儿?”
“没有。”
停了一会儿,老妈又说∶“你知道吗?李德山的二女儿离婚了!”
“哈!那不是挺好的吗!过两天我也给您换个儿媳妇。”
老妈惊讶的转过头来看我,当见我满脸的坏笑,她也笑了∶
“你个死孩子!”说着,老妈又继续她的创作∶“静平对你真的不错,
虽说家里差点,可什麽都能容你,像你那样的事,静平不但没嫌弃,还为你
着急呢!要不是她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呢!”
我先是一惊,但没动声色,我从床上站起来,边向客厅走边说∶
“本来就没什麽事,就你们大惊小怪的!”
“那是我们做得彻底,那小流氓再也不敢找你了。”
我的心狂跳一下,手紧紧握着茶杯。
“您是说那份传真吧!”我故做平静的地问
“那还是静平的主意呐!我本想找那小流氓告诉他,要是再来找你,就
告到他领导那里。”
我沉默了几秒钟,看着手里的水杯┅┅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水杯向对面
墙上扔去,随着“啪”地一声巨响,我冲出房门,我听到我妈在拼命喊我,
可我头也没回。
┅┅
已是半夜,我从酒吧出来,开着车子不知应该去哪?渐渐地我开到了『
北郊』的别墅区,我要回『北欧』看看。我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来这儿了,自
从那次分手,我没有勇气踏进这桩房子,况且那也不再是我的财产。
电动铁门徐徐拉开,我将车开进车库。我和蓝宇说好的,左边的车库是
我的。我看了一眼右边的车库,不知为什麽,我打开了它,随着门逐渐向上
提起,蓝宇那辆白色的“凌志”呈现在我眼前,我心中一阵狂喜∶他在家?
我快速地冲到门口,打开房门,一股由于缺少通风而产生出的霉味儿扑面而
来∶
“蓝宇!蓝宇!”我叫了两声,没有回音,房内出奇的宁静。
偌大的客厅收拾的乾乾净净,茶几上还放着分手时我抽的那包香烟,我
来到厨房、餐厅,我记得那天餐桌上留有蓝宇喝剩下的饮料,可现在什麽也
没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对家务很少插手,我知道蓝宇也不是特别擅长
,但除了做饭,都由他来承担。他喜欢整洁,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我笑他
多事,他说这是工程师的作风。
我来到我们的睡房,看着那张我们曾在上面有过无数次云雨之情的床,
我的眼睛酸涨。我打开蓝宇的壁橱,里面放着很多衣服。我们都比较在意衣
着,可蓝宇有个习惯,若是他喜欢的衣服,他会不厌其烦地反复穿,若是他
不喜欢的,无论是名牌、或档次多高他也没有兴趣。
我就这样看着、回忆着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来到他的工作间,这
里好像显得比以前空旷,可我也说不清少了什麽。我走进我们的书房,这里
我很少用,倒是蓝宇经常在这看书。我想起那天他正在书房给一个同学打电
话,我看到他那一本正经的神态,觉得特别可笑,于是悄悄走进去,一把扯
下他的休闲裤,他吃了一惊,慌忙用一只手去提,边提边冲我皱眉头、瞪眼
睛,可电话中还是一本正经的交谈,我觉得有趣之极,开始脱他的衣服,他
用一只手使劲阻拦我,可我更起劲的在他身上抚摸、亲吻,後来他乾脆不理
我,任凭我戏闹,最後他匆忙挂断电话,一把将我抱住,按在地上┅┅我不
想再回忆下去,我的眼睛觉得更酸。
我转身准备离开屋子,忽然发现写字台上放着一把钥匙,那是蓝宇的车
钥匙,钥匙链儿是个镀金的牌子,这是我和他在香港玩儿时花了二十港币刻
的,上面有两颗联在一起的心,下面还有L&H。我们当时做了两个,我那
枚早不知扔到哪去了,可蓝宇却一直用着这个钥匙链儿。我看到写字台的第
一个抽屉是半关着的,我慢慢拉开,里面放着『北欧』房屋居住权、产权、
保险等所有文件,旁边是一串『北欧』房门钥匙,以及手机、CALL┅┅
我神经质地在抽屉里乱翻,我预感我会找到什麽字条、信、或者是┅┅遗书
,可我什麽也没找到。
我有说不出的疲乏。我无力地躺在床上。蓝宇,你不能这麽做吧,你要
让我一生都背负着良心债吗?我不是个正人君子,可我还没有冷酷无情到泯
灭人性的地步┅┅我想着想着,渐渐睡着了。不知过来多久,我被电话铃声
吵醒∶
┅┅
“你丫没事吧!老太太和小林到处找你!都急坏了!”刘征焦急的说。
“告诉她们,我死不了!”我没等刘征再说什麽,挂断了电话。
就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我还要像从前那样面对我妈、面对静平,我
不能告诉她们那男孩对我有多重要,也无法指责她们的行为是多麽的卑鄙、
恶毒。我甚至对我母亲否认我是因为那个男孩而摔杯子,只说是因与林静平
生气。
我感冒了,还伴随着低烧,吃了无数的药也不见起色,一个月後,连我
都怀疑自己得了什麽不治之症。静平对我的照顾非常周到,她小心翼翼地和
我相处。我妈又问我关于蓝宇,关于那桩别墅的事,我告诉她我可能活不了
多久了,别再逼问我了,可怜的老妈再也没敢提起。持续了两个月,我的感
冒彻底好了,我开始着手办理离婚手续。
第二十一章
┅┅
“静平,咱们还是离婚算了,维持这样的婚姻两个人都痛苦。”我要开
诚布公地和林静平谈。
“到这个地步吗?是我对你不好,还是我做错了什麽?”静平含着眼泪
问我。
“我是觉得咱们在一起并不幸福。”
“不是不幸福,是你已经厌倦了吧?可我们结婚才一年多!”
“无论你怎麽想,我们一定要离!”我态度十分坚决。
“捍东,我们都是成年人,婚姻更不是儿戏,你不觉得你太草率了吗?
”静平哀哀戚戚地说。
“我想了很久,实在觉得我们不能一起生活。”我说得很空洞。
那几个星期,静平都在努力挽救我们的婚姻,她开始自己做饭,晚餐还
弄的挺有情调,在烛光下,轻柔的音乐中,她握着我的手说她爱我。她拉我
去听音乐会,依偎在我怀里,就像我们初识时那样。乐池里响起了小提琴奏
出的『梁祝』曲调,我想起蓝宇曾对我说过『梁祝』的故事是一个同性恋情
的原形,我说这简直是胡扯,他用他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说他相信。我
听着那哀婉的乐曲,好像看着他说话时坚定的神情,想着梁祝十八相送、楼
台一别和双双化蝶的结局,我的眼前模糊一片┅┅
一个多月後,主管财务的老张告诉我,静平已经从公司划走三拾万元到
其他地方,三十万是林能签批的最大限额。林的动作很快,我更想尽快了解
此事,我告诉静平不能再拖下去了。
┅┅
“捍东,你是不是为了个叫蓝宇的男人才这麽做?”在我们争吵之後,
静平突然问我。
“你脑子有问题吧?”我一派嘲笑的口吻。
“哼!从我们谈恋爱时,我就知道我有一个对手,可我万万没想到,我
的情敌竟然是个男人!怎麽这种千古奇闻的事会让我巾到!”静平无奈的说。
“我喜欢你,我不介意你这种病态的心理,我原谅你,帮你克服,可你
居然要和我离婚!”她又说。
“别说得那麽动人,你哪有那麽善良?你不介意是因为你更介意钱吧?”
“钱!你把钱看得太重了吧!我用你的钱,没错,可除了钱你还给过我
什麽?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你还给过我什麽?”静平大声地叫喊,她
第一次在我面前这麽失态。
“你什麽时候关心过我?知道我要什麽?我让你陪我回一次家,你说不
习惯南方的气候。结婚时,我爸爸妈妈那麽远赶来看我,我请你抽出一天陪
陪他们,你说没时间。可我对你妈妈呢?我陪她聊天、逛街┅┅”她说着开
始哭。
“我爱你,不计较你一次又一次伤我的心,我总想一个女人的柔情会感
动你。可你呢?你对我、对家哪有一点责任心!我陪你应酬、周旋,让你开
心,你想过我要什麽吗?我不想要你的钱,可我又能要什麽呢?在感情上你
付出了多少?就是在夫妻生活上,你都不能做到像个正常的丈夫!”静平嘤
嘤地哭泣。
“可有些事你做得太过份了!”我低沉地说
“你终于承认了,你是因为传真的事情恨我。我做得没什麽错,作为一
个妻子我要保护我的丈夫和我的家庭!”她终于冷静下来。
“可你能将那个男孩儿逼到绝路上!”我冲她吼着
“你不要说得让我恶心,好不好?那种人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麽关系?”
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我真想抽她!可我不愿意去打个女人。
“少废话!你已经拿走三十万,我再给你二十万,就这麽了解!”我看
着她说。
“你不怕我将你的事说出去?”林眼睛盯着我说。
“那你可太小瞧我了!你试试!看咱俩最後谁身败名裂!!”我冷笑着
说。
静平沉默了一会儿,然後开始哭,那是绝望的痛哭。过了很久,她无奈
地看着我∶“一百万!这对你不算太多。”她终于开价了。
┅┅
我第一次短命的婚姻结束了,我为此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可正像蓝宇说
的,有失必有得,我得到了一个我从来不愿承认,却是事实的验证∶无论程
度深浅,我是一个同性恋者。
我母亲对我离婚的决定没再做任何阻拦,可她看我的眼神却平添了一份
焦虑、担忧。她说今後我一定会再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我心想∶恐怕没有
女人对我是合适的。
在我离婚之前,我一直和一个男人保持着性关系,他也是学中文的,并
在报社里做编辑,他常常嘲笑我这个『南大』中文系出来的水平太低。他长
得不高、但很英俊,算是很“酷”的类型,他眼睛近视,所以总戴着隐形眼
镜。他比我小四岁,我们可以说是绝佳的搭配。我们在一齐的共同语言很多
,他真心喜欢我,我也比较喜欢他,但我总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我告诉他一
些有关蓝宇的事情,他劝我要想开,在这方面他是我唯一的知音。我离婚後
,他曾希望我们能有更近的关系,我说我心里有个空位,我不能将它消除,
也无人能填补,他说他能理解。後来我们分手了,我没有再找其他的“朋友
”,我感觉特别寂寞,可我喜欢这样。
我将精力几乎全放在生意上,我的那个合资化妆品厂情况非常糟糕,对
于搞实业、经营管理这方面我懂的太少,我放弃了那个厂。我要发挥自己的
长项,更多的去做贸易。我看准了一个机会,但需要一大笔资金,我开始搞
融资。
我经常住在『北欧』,因为那是蓝宇的家,我盼着有一天他能突然回来
,站到我面前。我不相信他就这麽消失了,我等着奇迹的发生┅┅
第二十二章
我从不喜欢北京的夏季,可夏季又是最长的。算算和蓝宇分开的日子已
经有一年零九个月,我们是在一个深秋分手的,我还要等多少个深秋才能找
到他?
那天,我被朋友邀去参观一个建材展示会,那个朋友是做房地产开发的
,他希望我和他合作,我没有兴趣,但总要给朋友个面子。应酬完,我没有
马上离开,而是在展厅里闲逛。这是个规模很大的展会,有不少外商、合资
企业也来参展,我很喜欢一些展台的设计,我虽不内行,可觉得有意思。
我的眼睛漫无目的地乱扫,突然,我被三个男人吸引住,那是在一个日
本公司的展台前,一个洋人正和两个中国人交谈,左边的是个身材矮小的中
年人,中间的那个男孩,不!那个男人太像蓝宇了!!我心狂跳起来,连呼
吸都变得困难。
他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衬托出挺拔,匀称的身材。他的头发已经剪成
短短的,完全不像原先那种大男孩的样子,少了一份纯情,可多了几份成熟
的魅力。他们好像不是用中文交谈,蓝宇还不时地为那个中年男人翻译。他
看起来谈笑风生、举止洒脱。由于距离他太远,我无法看清他的面孔,但我
知道那是蓝宇。
我向前挪了些,用一个展台的立柱做掩护,以便观察他。他们停止了交
谈,老外和那个中年人都离开了,他转身进到展台里边,站在资料台後,他
从下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他身旁站着个很漂亮的女孩,他向
她说着什麽,那女孩抿嘴乐,他们在聊天,女孩的眼睛总是在他的脸上停留
。我记得他从前不习惯和女孩相处,可现在却如此自如、从容。没过一会儿
,那个中年男人回来了,他对他们吩咐着,还拍拍蓝宇的肩膀,我看着很不
舒服。然後蓝宇和那个中年人好像要一同离开,我下意识地从立柱後面站出
来,他们正朝我这边走来┅┅就在那一霎那,我们四目相对,蓝宇惊得呆住
了,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俊秀。他眼睛里满是惊奇,但很快地被什麽代
替,是痛苦、憎恨?他没有任何表情,将眼光离开我,快步地朝前面走去。
我就在那里傻愣着,不知该如何做。我定了定神,也快步的朝大门走去
。我飞跑着来到停车场,打发送我来的司机回去。我钻进汽车,眼睛紧盯着
蓝宇和那中年人,他们一同钻进了一量挺豪华的日本车里开出去,我在後面
紧跟着。我脑子里乱乱的,他们会去哪儿?那个中年人看起来像个小日本,
他们什麽关系?
汽车在『天话』大厦停下,那里有几桩写字楼,大部份被驻京的外商办
事处租下。我看着他们一起下车,一同走进大楼。这是个办公的地点,看来
他们只是老板和雇员的关系,我也好像觉得平静了些。我在车里等着,可也
不知道要等什麽?将近五点钟,楼里开始陆续走出下班的人群,那真是个亮
丽的风景点,北京那麽多漂亮的女孩、男孩都集中在这里。我留意观察每个
走出来的男孩,却一直没发现蓝宇。快六点的时候,他出来了,他已经换掉
那身西服,是一条西裤配件普通的圆领背心。他没拿任何东西,急匆匆地往
外走。我庆幸那天开的是公司的黑色“奥迪”,我可以很近的跟着他。他来
到『011』车站,站在等车的人群中,他看了看表,然後往远处望了一眼。
我看着他,心里像打翻的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我曾经让他过着中国
的“贵族”生活,给他那些“荣华富贵”,甚至送他一桩豪宅,可到头来,
他什麽也没要,什麽也不稀罕,在我绝情地抛弃他时,他也残忍地都还给了
我,他不让我得到心理上的一丝平衡。他站在那,就像个普通北京百姓,唯
有他帅气的身影、俊朗的面容又显得那样出众。
我跟上蓝宇乘的那辆“小公共”,缓缓地往前开,中间他还换了一次车
,终于来到了『庆贺』的一个家属大院前,他在门口买了些西红柿什麽的,
然後走进一桩宿舍楼的门洞。我将车开到了门前,透过茶色玻璃,我记下了
号码。我想进去找他,可没有勇气,然而我也不想就这麽回去。
就这样呆在车里,我看着一户户亮起了灯,猜测哪个房间是蓝宇的。这
时,从门洞里走出两个男子,我肯定一个是蓝宇。在暮色里,我无法看清那
个男人的脸,他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年龄或许比蓝宇大几岁,他们
来到院子里,那个陌生的男子打开自行车,蓝宇和他站的挺近,那男孩好像
还攥了一下蓝宇的手,然後骑上车,消失在夜色中。蓝宇愣在外面,有一、
两分钟,才走进楼里┅┅
我一连几天心神不宁,我想见他,又没有勇气。我仔细想着那天我们对
视的情景,他恨我、厌恶我吗?他看起来过得还不错,有个很好的工作,还
有“朋友”,我不该去打扰他,他根本不需要我。
我要去找他,因为我需要他!
下午五点钟,我先来到『天话』大厦前,看着蓝宇和几个同事从里面出
来,我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开车直奔『庆贺』。我停好车,站住家属楼门
前等他。我等了很久,直到天已经全黑了,时间接近九点。我想起那个不平
凡的夜晚,我在『临时村』焦急地盼他回来。
他终于回来了,当他准备进楼时,注意到不远处的我,停了片刻∶
“捍东?”他的声音听着有些飘渺。
“┅┅”我在夜色中看着他。
“你什麽时候来的?你怎麽知道我在这?”他问。
“来一会儿了。”我轻声说。
“┅┅”我们都不知该说什麽。
“有事儿吗?”他先开口。
“没事儿!看看你!”他的问话让我心凉了一截,我倒反而平静些。
我们就这样尴尬地站着,恰巧一个人从门洞里出来,蓝宇和他打了个招
呼。
“进屋坐会儿吧!”我听不出来他是真心还是客气。
我随他进了楼,在三层中间单元的门口,他停下来开门。这是个很小的
两室一厅的单元房,不大的厅中放着个简陋的餐桌,和几把椅子。一个卧室
的门是关着的,另一个房中,里面有一张双人床和两张桌子、书架,还有些
箱子。房间不大,但很乾净,由于家俱简单,倒显得清新、淡雅。
“这房子是租的?”我问
“租的,只有一室一厅,那个房间是房主的东西。”
“是他们的空房?”
“说是房主出国了,还挺难租的呢!”
我们坐在门厅里,我眼睛看着他,可他躲避着我的目光。
“你喝水吗?”他打破了沉默。
“我不渴!”
他转身到厨房,拿着两瓶啤酒∶“我这儿就这个饮料!”他边笑着说,
边开酒瓶。他突然停下来∶
“对了,你开车,我忘了。”他看着我笑了。
他又进到房间,拿出一包香烟递给我∶
“你不抽?”我知道他不太会抽烟,还是问了一句。
“你知道我不上瘾。”他说。看来这是别人的烟。
我没动那包烟,而是看着他∶“看你过得不错!”我说。
“还行!”他坦然地盯着我,像是告诉我他过得好。
“你生意怎麽样?”他微笑着问我
“凑合。”
“咱妈身体挺好的?”他的声音很平,听着像打官腔。
“好!”我也面带微笑做出商场上的潇洒状。
┅┅
我们又讲了些无关紧要的问候,我起身告辞∶
“能给我个电话吗?”我鼓起勇气问
他从书桌上拿来一张名片∶“有事可以打我CALL机。”他说。
我们下楼,他忽然问我∶“你们有小孩了吗?”
“没有!”我没告诉他我已经离婚了,以後我们再没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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